這一夜,在無言的悲傷中過去,第二夜,弘曆照例以請安之名,來了慈寧宮,淩若已經先一步傳召了周明華,命他寫下那幅可以減輕藥癮發作痛苦的方子,命人取了藥來煎者,等弘曆來的時候,便讓他喝下去。
雖然有那幅藥稍稍減輕痛楚,但第二日的痛楚竟比第一日還要強烈幾分,若非當時四喜見弘曆死命咬牙的情況不太對,將自己手臂伸到他手中,弘曆真有可能咬碎了牙齒,即便如此,牙齦也生生咬出血來。
第三日、第四日……情況竟然一天比一天嚴重,周明華也曾在一旁以銀針刺穴,想要替弘曆減輕痛苦,但效果微乎其微,此藥除了以毅力強行戒除之外,再無其他取巧之法。
待到後麵,熬過之後,弘曆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往往被人抬回養心殿,第二天天沒亮,便要去上早朝;淩若心疼,曾勸他歇上幾日,但弘曆始終堅持。
這日下朝,弘曆將弘晝留了下來,待得百官退去後,弘晝試探地道:“皇上,臣弟見您這幾日精神有些不好,是否龍體不適?”
“沒什麼事。”弘曆隨口說了一句,道:“老五,你我兄弟幾年了?”
弘晝一怔,旋即道:“自臣弟出生的那日起,與皇上就是兄弟,至今已有三十多年。”
“三十多年……”弘曆露出回憶之色,旋即笑道:“真是好快,朕還記得你跟在朕身後跑東跑西的樣子,還有弘晟,要是他還活著,現在不知道什麼樣子了。”頓一頓,他又道:“能與朕一路走到現在的,也隻剩下你了。”
弘晝敏感地道:“皇上,可是出什麼事了?”
弘曆擺擺手,道:“老五,你覺得朕幾個兒子,誰可繼承大位?”
弘晝一怔,連忙低頭道:“臣弟不敢妄言。”此事關乎國本,他雖是當今皇上的弟弟,也不敢妄自言語。
弘曆忍著身體的疲憊,道:“朕讓你說就說,此處又沒有外人,有什麼好不敢的,快說。”
見弘曆態度堅決,弘晝隻得道:“諸位阿哥之中,以三阿哥最為年長,但他行事偏激,孝道有失,不是宜繼位;四阿哥溫厚敦善,品性上佳,但因他尚未在朝中任差,是否有能力,臣弟看不出來,至於六阿哥、七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一阿哥,更是年幼,臣弟實在難以言語;除此之外,便隻剩下十二阿哥了……”他看了弘曆一眼,有些猶豫,對此,弘曆隻道:“旦說無妨。”
“是。”弘晝仔細斟酌了一下言語,道:“十二阿哥是皇上的嫡長子,依著嫡庶長幼之禮,皇十二阿哥該是最適合的太子人選,但十二阿哥尚不足周歲,議立太子,為時過早,所以依臣弟之見,皇上如今正是春秋鼎盛之時,大可以等諸位皇子大一些之後,再冊立太子。”
弘曆低低道:“隻怕朕沒有那個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