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將弘曆的思緒帶回到了十三年前,緩緩道:“不錯,永璂甫一出生,就立刻天降大雨,解了京城的旱情,朕很高興,當即傳了唐齊章替永璂算生辰八字,他告訴朕,永璂八字之中有許多水,出生之時又天降甘霖,水上加水,命格貴不可言,可是他八字偏輕,這樣的人,往往……極易夭折!”
雖然早有準備,但聽到最後四個字時,瑕月仍是雙手倏然一緊,蝕骨般的寒意飛快地在四肢百骸蔓延,將她一點點凍僵,包括思緒,包括視覺、痛覺、聽覺……
不知過了多久,耳中隱約傳來弘曆焦急的聲音,瑕月雙眸勉強凝起一絲焦距,隻見弘曆與錦屏皆一臉緊張地望著自己,嘴巴一張一合,她卻始終聽不清楚在說什麼。
說了一會兒,弘曆似乎急了,伸手用力捏住她的雙頰,強迫她張口,錦屏鬆了一口氣,連忙取了帕子擦拭瑕月的下唇,在瞧見帕子上殷紅的血跡時,瑕月終於感覺到了一絲疼痛,啞聲道:“我怎麼了?”
錦屏一邊替瑕月擦拭下唇不斷滲出的鮮血,一邊答道:“主子您剛才聽到皇上的話後,就死命咬著唇,咬出血了也不肯鬆開,叫您也沒反應,可是將皇上與奴婢給嚇壞了。”
“本宮沒事。”瑕月接過帕子胡亂擦拭了幾下,盯著弘曆艱難地道:“也就是說,皇上早在十三年前就已經知道永璂命格之異了?”
“不錯,朕告訴唐齊章,讓他一定要想法子補全永璂的命數,至於朕,就在佛道兩教中搜尋補全命數的法子,數年後,終於在紫雲觀中找到一則,以九十九名與永璂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男童的心頭血輔以秘法以此補全永璂缺失的命數。雖然很快就到了這九十九名男童,雲中子卻認為此法太過陰毒,有違道家之意,所以遲遲不肯施法,隻肯與空靜一起替永璂祈福。”
“所以皇上就不斷擴修紫雲觀與萬壽寺?”
“不錯,如非萬不得已,朕也不願傷害那麼多性命,正如雲中子所言,這是在折永璂的福壽;所以這十幾年來,紫雲觀與萬壽寺一擴再擴,祈福之人一增再增,可惜結果始終不儘人意。”說到此處,弘曆長歎了一口氣,“永璂先是險些喪命在虎口之下,之後又得了天花,命懸一線,朕不能再無休止的等下去。”
“所以皇上殺了紫雲觀數十人?”麵對瑕月的詢問,弘曆點頭道:“不錯,弘晝代朕領兵前往紫雲觀,想要逼雲中子就範,無奈這個老道硬得很,寧可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徒子徒孫被殺死,也不肯答應,碰巧在這個時候,永璂熬過了天花,朕便饒了他性命,並將這件事情封鎖了下來。”
在努力消化了弘曆的話後,瑕月又問道:“那魏秀妍呢,她與這件事又有什麼關係?”
弘曆沉默片刻,道:“這件事後不久,雲中子告訴朕,除了九十九名男童之外,還有一個法子可以補全永璂命數,那就是魏秀妍;此人命格特異,她所生的孩子可以代替永璂承受災劫,以命換命!”
聽到此處,瑕月已是恍然大悟,“所以皇上突然改變主意,免去魏家流放寧古塔之刑,並且不顧反對將魏秀妍安置在廣秀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