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湘婷抬頭一看,不由得痛哭起來,撲進他懷裡道:“哥,哥,你怎麼才來……”
郭岸行伸手抬起她的臉看一看,隻見她半邊臉都是腫的,哭得聲噎氣堵,心疼懊惱地道:“對不起,我以為有大哥在,一定會照顧好你。你若好了,必然要向打傷你的人興師問罪,所以急著追子夜影去了。”
被他一說,郭湘婷忽然想了起來,便問:“你抓住他們了?”
郭岸行麵現在愧色,轉而道:“本來也想抓不住沒有辦法向你交待,我也不甘心。不過聽說你被困,想著還是趕緊過來救你的好!”說著一抬眼,向五人打量。隨之,從他身後的樹林裡湧出許多“黑鬥篷”來。
敵眾我寡,五煞卻並不在意。竹未離走上前,盯著郭岸行道:“解藥你可帶來了?”
郭岸行冷冷地向他一瞥,又見桑彪扶著端綺,兩人都是滿麵悲色,便問:“怎麼了?”
端綺拿一雙淚眼望著他,聲音哀婉又堅毅地道:“幫我解開穴道,我要去河邊找子靖。”郭湘婷與桑彪聽到此語,都不禁心酸,隻覺哀痛。
郭岸行不解何為“去河邊找子靖”,隻是聽說她穴道被點,連忙過去替她解了穴,推宮過血。端綺能夠行動,轉身便走,仿佛太過悲痛又驚怒未定,她雙腿發軟,再加上本就一條腿跛著,整個人飄飄搖搖的。桑彪以為五煞必然會攔,支著雙臂擋著她,浮腫的眼皮間那黑豆一般的眼睛,帶著濃濃恨意在五人臉上狠狠地剜了一下又一下。
然而五煞卻都動不動,都隻是淡淡地望著端綺那楚楚可憐,叫人觀之傷心的背影。雙方無聲對峙著,一時間天地那樣安靜。安靜之中,傳來另一種哭聲——小孩的哭聲……
端綺聽到,緩慢地一點點地挪著步子,果然看到一個渾身掛滿枯葉的小孩子哭著跑了過來。這小孩自然就是梁蘅,他跑出林子,猛然看到小屋周圍有這麼多人,驚訝地止住了哭。驚慌純真的眼睛打量著人,看到了端綺——一個腿腳不便的美麗姐姐;又看到了菊猶存,虛偽地,帶著失而複得笑顏的大壞人!他怕地一聲尖叫,撲進端綺懷裡喊:“救我啊!竹子靖告訴我,你會救我的,救我、救我!”
端綺聽他提到“竹子靖”,連忙蹲下身,望著他柔聲問:“你是誰?你認得竹子靖……”
“小世子!”郭岸行急步走了過去,蹲下身細細認了一下這個頭發、身上掛滿了落葉,又滿臉淚水的小男孩,不是梁蘅又是誰!“你怎麼在這裡,你記得我嗎?”郭岸行問。
梁蘅看一看他,點著頭道:“認得,你是我舅舅的朋友,你還跟我舅舅抱我出去玩兒。我舅舅叫你郭二哥。”
“是啊,你怎麼來到這裡的?”郭岸行雖然開口問,其實心裡已經隱隱猜到了。
果然見梁蘅身體發著抖,怯怯地抬頭,又怕地垂下,撲到端綺懷裡說:“救我,我怕!我怕……我要我母妃……”
郭岸行轉頭去看五煞,菊猶存不等他問,便說:“沒錯,是我先騙取信任混進王府,然後把他騙了出來。所以皇上會下密旨,君子堂抓了人又不得不放。”
郭岸行氣得渾身發抖,道:“你們好大的膽子!”五人都覺是受了違心的奉承,要裝作聽不到,又不得不笑一下裝點門麵。
菊猶存道:“乖乖把那小鬼送過來。”
郭岸行冷笑道:“你們這是在找死!”
蘭芷因悠然走上前,伸出與臉一樣死白死白的手,向端綺一指道:“你們這位大美人中了毒,快拿小鬼替她她一命吧!這樣的美人若中毒而死,隻會讓五弟得了意!”
菊猶存嘟氣道:“她不死跛著一條腿,我更得意!”
桑彪聽說,轉頭去看端綺,見她蹲下身正為梁蘅擦眼淚,沒有半點中毒會死的樣子,便道:“你們這群人,卑鄙無恥,嘴裡儘是在胡說!”
鬆柏年一聲輕笑,冷聲道:“那是你在自欺欺人……我點那女子穴道時,指尖的毒便以內力滲進她體內。”又將陰冷的臉轉向郭岸行,“你一替她解穴推宮過血,毒便會隨著血流遍全身,當時已經毒發。她到此時看起來無恙,隻是強撐!”
郭岸行混身冰冷,強撐著說:“胡說八道!”連忙蹲下身,要去搭端綺的脈。
端綺不理,雙眼隻是溫柔地望著梁蘅,輕聲問:“竹子靖呢?你知道他在哪裡嗎?”
端綺的語氣,渲染得周圍的空氣平靜安寧,梁蘅安靜下來,回想到竹子靖交代自己的事,一句一句說:“竹子靖身上好香,蝴蝶總跟著他飛。壞人追我們,就總能發現。他抱著我的衣服跑了,叫我藏起來,拿樹葉蓋住我。讓我等到天黑,朝有光的地方跑,讓一位腿有些跛,長得好看的姐姐救我……”
端綺忍著眼淚,淒然一笑道:“還有什麼?他還跟你說什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