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碎玉神色又是一弱,安慰自己似地道:“叔叔還不知道……他會同意的……我隻想請誰告訴我,到底如何才能讓我……”
梁薇歎道:“其實你叔叔他們知道你和蘇賦雲的事——你們誰都不曾說,可是他們與你們朝夕相處,早已看出來了!你不必吃驚,這是我親耳聽到的。”其實是周雪桐親耳聽到,轉述給她,她拒為己功。
洪碎玉臉上一驚,一陣無措後,又連聲安慰自己道:“一定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們都不必顧及那些事……一定有,一定有……”像是在自我催眠。
梁薇見他如此,固然心中同情,可也深深覺得這個男人實在太不痛快些!她對蘇賦雲印象極佳,愛她的自尊自憐、清冷孤傲,還有她心中的黑白分明與直爽簡單,隻覺應該是一個大氣、包容、溫柔的男子才配得上她。可是洪碎玉人如其名,精雕細琢的翠玉一般漂亮乾淨,卻極為脆弱,一碰就碎。可是,他又仿佛很執拗,喜歡一樣東西既便知道無論如何也得不到,也不會乾脆爽利地放下,好似蓮藕,斬斷莖,連著無數絲……
洪碎玉自己想了一陣,下定決心似地端起飯碗,對自己說:“仙翁說等待時機,就是一定有辦法,我等待時機就是了!”
梁薇張口想說,還等待個屁時機,乾乾脆脆地跟蘇賦雲私奔,還有什麼事啊!然而轉念一想,誰的感情不是一筆糊塗帳,我又有什麼資格校訓他?!於是也不多言,又喝了一碗湯。
午飯之後,兩人都想再去見一見穆卓仙。洪碎玉知道穆卓仙的臥室在何處,兩人便一起過去。臥室之外,守著一個綠衣侍女,見到兩人便說仙翁他老人家在午睡不見人。兩人無奈,梁薇又不甚喜洪碎玉為人,與他聊不來,便欲回到白絮兒處休息一下,於是告彆了洪碎玉。
她再不敢亂走,順著那條長廊回去。回想一番,雖然自己已無性命之憂,可是既離不了這裡,又無法去找子靖他們,更沒有沒辦法揪著穆卓仙,讓他把事情說個清清楚楚,真是氣悶無比!
走了一會兒,忽聽背後有人喚“竹姑娘”,轉首一看,正是服侍穆卓仙的綠衣侍女。她趕上梁薇道:“仙翁有請竹姑娘。”
梁薇心內奇怪,怎麼方才巴巴地去找他,他說睡著不見人,轉頭剛走又過來請了!本來就想去見他,也便跟著綠衣侍女去了。
綠衣侍女帶她到了穆卓仙的臥室門口,將門一推,請梁薇進去,自己則仍在門外。梁薇走進去一看,隻見穆卓仙一身素白棉布衫子,盤膝坐在床上,雙目緊閉,也不知有沒有睡著。梁薇便輕聲道:“仙翁爺爺,您找我?”
穆卓仙緩緩睜開眼睛,將頭微微一點道:“你跟大理明花堂程家兄妹是好友?”
“對啊!”
“那麼你也應該知道,他們兄妹一直在找他們明花堂的寶貝——花玉髓?”
“是的!”
穆卓仙聽說,一回身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梁薇道:“這東西被梅祖芳得了,交給了老夫。說是不明白這珠子到底有何神妙之處,讓老夫看一看。現在,你拿回去,交還給程家兄妹。”
梁薇連忙接了過來。她也早聞花玉髓之名,隻知是一種類似於紅色碧璽,天然帶香的珠子,心中亦是奇怪,何以會讓程家兄妹緊張得那般,便問:“那您老人家看出其中玄機了嗎?”
穆卓仙道:“看出來了。不過又不是什麼稀罕藥材,所以對於老夫乃是無用之物,未若完璧歸趙。”
梁薇打開盒子一看,隻見裡麵是一枝簪子,一對耳環,上麵鑲的紅珠子的確像是碧璽,聞一聞也的確是清香撲鼻。她好奇心起,便問:“那麼這花玉髓到底有何什麼玄機?”
穆卓仙淡淡一笑道:“因是梅祖芳求於老夫,老夫看出來,便告訴了他。至於你……你可以去問程家兄妹。”
梁薇眨一眨眼道:“那我要見到他們,才能問他們啊!見不到,怎麼問啊……”
穆卓仙笑道:“你出去後,老夫的侍女會為你指路,你就去跟你的家人朋友重聚吧。不過,這花玉髓一定要完好地交到程家兄妹手中,老夫可本與明花堂無怨,可不想多生嫌隙。”
梁薇心內大喜,用力地點點頭道:“是,我一定做到!還沒有謝過您老人家的救命之恩,日後有機會一定會報答的!”她仍然不習慣下跪,便深深鞠了一躬。
穆卓仙點頭不語,輕輕一揮手,示意她出去。梁薇出去後,不需多言,綠衣便一伸手道:“跟我來,我為姑娘指路。”
梁薇收好花玉髓,緊緊跟在綠衣侍女後麵。一邊走,一邊又忍不住想這仙翁的種種奇怪行為,聽吳青仁說她的血與三變蛇相克,便救了她;她求他讓她與家人見麵,他初時說不方便,可是過了一刻不僅方便了,還主動送她去……他這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修道的,都非得玄而又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