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未離耐心用儘,左掌成爪扣住了梁薇的脖子道:“那麼你到底要不要照辦?”
硬氣了半天的梁薇,一梗脖子道:“火速照辦!”
她答應得如此乾脆,倒令竹未離吃了一驚。
梁薇冷笑道:“既然我好心勸你,你不聽,那我就要親眼瞧瞧你後悔的樣子!”她抬起手,在桌麵上敲了敲。
那是一串極為簡短的節奏。因為周潛光將周雪桐列為第一位,“救命”第二位。所以,“周雪桐,救命”這句話比“110”還簡單。
白小雀聽完這段話,翅膀一扇,便飛出窗子,升到空中。隨著一陣清脆的鳴叫,竹未離神色鬆弛下來,將手放下。
梁薇厭惡地伸手摸一摸自己的脖子,想要趕走他這個陰險大惡人的味道,還不忘豎著耳朵聽外麵的動靜。她以一雙平常的耳朵聽去,也能聽到在白小雀的叫聲落後,彆處的鳥雀亦如此學舌。她知道,這聲音很快會傳到周雪桐耳中,便等著她來救自己。
她眼望著竹未離,心道,若讓那個魔女知道你不知天高地厚地想找她爺爺報仇,還不把你挫骨揚灰!
如此一想,再看竹未離的眼神裡就帶些憐憫……
轉念間她又暗暗後悔起來——剛剛還一身骨氣地認為自己可以不必靠周雪桐的幫助呢,可是這才過了多久……
她轉而憐憫起自己來——一會兒可拿哪張臉麵對周雪桐呢?
梁薇隻想一下都麵紅耳赤,半晌了她喘口氣,又硬氣地向竹未離道:“好了,給我解藥吧!”
竹未離沒理她,而走到門口,望著天香樓的方向。
他臘黃色的臉,映上一層冬日的蒼白柔光,好像是下了一層嚴霜。過了一會兒,才微微一笑,左手一揚道:“接住!”
梁薇心裡一緊,雙眼直盯空中,見一粒黑色藥丸落到桌麵上骨碌碌地滾著,連忙伸手一拍,將藥丸捏起放入口中吞下。吞下去後才想到——萬一這又是毒藥呢?
不過,後悔已然來不及。她怒氣衝衝地想,若還是毒藥,那就讓我死好啦,誰讓我這麼沒用!
她也向外麵看去,隻見周雪桐已從天香樓出來,在白小雀的指引下正往她所在的小店走。梁薇向竹未離臉上一望,見他毫無慌亂之色,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心裡頓時一冷——竹未離知道周雪桐在天香樓,正是見她出來了,這才將解藥給我!
那他還知道些什麼?他就是故意要我引周雪桐來麼?
她不能準確地說明,但那種“我又陷進詭計”裡的念頭明晰無比!一時之間,她心驚肉跳起來,霍地站了起來,想提醒周雪桐兩句。然而站得太猛,再加上身體裡的藥性未完全過去,先就晃了兩下。
周雪桐透過窗子看到她這副經不住風吹的樣子,腳下步子加緊,來得反而更快了一些!梁薇暗暗叫苦,喝醉了似地晃向門口,喚聲“周雪桐”。本要再多說一句,而竹未離伸手將她向旁邊一扯。她又是一陣晃,跌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跑了馬拉鬆似地累得直喘氣。
周雪桐比她眼尖,遠遠地便認出竹未離來,身形如風,伸出纖纖細手往他臉上一拂。她動作柔美,然而尖尖五指似是劍尖又狠又利,若抓到人臉上,必然會血肉模糊。竹未離不敢小覷,拂袖一躲,袖子上翻騰出一股淡淡的紅霧來。
周雪桐知道有毒,以袖遮臉,身子薄如紙片,輕飄飄地向內一溜。待她溜進室內,回首一甩袖子,一股柔風,吹散紅霧。
她這一遮臉,一轉身,一轉甩袖,看得梁薇頭腦發暈,騰雲駕霧起來,卻不是因為藥性,而是那樣子太不像跟人打架,倒似在跳舞,還跟人眉目傳情。
她嗤嗤地笑兩聲道:“就你不一樣,打個架還這麼嫵媚……”
周雪桐自懷中拿出裝了九清丸的藥瓶丟給她道:“那要不然我也跟你一樣,出了門就被人綁架?”
梁薇接住九清丸,翻個白眼,做鬼臉道:“我的長處不在這些野蠻的事情上!”
周雪桐咧嘴一笑道:“知道你的長處在哪裡!會念兩句詩,嘴甜,能勾引人,那能救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