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副表情無疑就是默認,梁薇明白了,失望地歎了一口氣。
李為念見不得她這樣歎氣似地,慌忙解釋:“我隻是看她整天這麼懵懂,所以有一點懷疑……”他像是一尾魚,在岸上擱淺,呼吸顯得困難。
“算了吧,李為念!”梁薇不耐煩地道。
“英姿,你聽我慢慢說……”這句話真的無異於苟延殘喘。
“人生下來便想活著,這是本能;想要活著便要吃飯,這也是本能;人要生生不息便需要繁衍,這也便有了愛情……這一切都是本能,不需要教的。榮兒再懵懂,也知道她愛著你!”一直以來,李為念事事想到世人前麵,這一回卻是梁薇為他揭示真相。
李為念聽完,愣了半晌微低了頭,臉上帶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尷尬笑容,一副被人說穿後強裝鎮定的樣子。
而這鎮定多麼虛弱!
梁薇甚至覺得他可憐,一個大男人真不該可憐成這樣!
然而那時的尷尬還有可憐,反而讓梁薇跟他拉近了距離——原來,李為念並不是萬能的,也有自己的弱點啊!
屋子裡安靜極了,火盆裡炭塊碎開,發出“哢”地聲音,細微可聞……
梁薇無聊地將一隻手放在桌麵上,手指一動,觸到一個冰冰的東西。她便轉眼一看,隻見一竿玉笛壓在宣紙之上。這杆玉笛是羊脂玉的,潔白的色澤中微微泛一點青,玉質細膩如凝脂,晶瑩無瑕,精光內蘊。她拿在手中細看,隻覺得那杆玉笛的玉質細膩如美人的肌膚,觸手生溫,她在宮中也看過不少珍寶了,也覺得這杆玉笛難得。
她不由得讚道:“這杆玉笛可真是難得的珍品。”
“的確是珍品……”找到了轉移的話題,李為念也鬆了一口氣,“不過再怎麼好,也隻是一杆笛子,用來吹曲子的。你上次說,想聽我吹笛子……”
梁薇剛剛還對他一番指責,這會兒倒還有些不好意思向他提要求,便道:“可以嗎?”
李為念微笑道:“怎麼不可以,我很願意吹給你聽!”
他說完,將笛子在唇邊一橫,便是一縷清越的笛聲破空而起,音質清亮無比,好似一線銀絲被拋向碧空,劃出一條流暢的曲線線。
單單隻是這一聲,已將梁薇驚了一下,覺得自己的心被一隻無形的手抓著,隨著笛聲去看輕雲出岫、卷鳥飛還、碧海潮生、落英繽紛……
音樂也是有畫麵的,從他笛子裡流淌的世界,天空高而藍,白雲朵朵,綠草上還沾著露珠……
創造出這個世界的李為念也一掃方才的種種尷尬,真是飄逸極了。這真是: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梁薇聽得呆住了,跟隨著那清亮的笛聲一路攀到了雪山之巔,以為高到無可再高,竟又兩個轉音,又攀到一個令人想像不到的新境界。
這情景真好似那句詩: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到了這個境界裡,更是山高水闊,叫人想像不出笛子音域的廣度……
梁薇聽得出神,隻覺得自己如風箏一般正乘著好風,將要攀到青雲之上。可是音樂卻在這裡低了下來,並漸漸微弱,直到最後出現幾個雜音。
梁薇詫異之下,也自美好的幻覺中醒轉過來,隻見李為念放下笛子歎了口氣。
“我正聽得出神呢!”
李為念搖頭道:“可惜我沒吹好……”
“為什麼?”梁薇道,“你剛剛一直吹得很好,也就是最後幾個聲而已……”
“有心事,怎麼可能吹好呢!”
梁薇問:“什麼心事?”問完她就後悔了,怕說下去便沒完沒了,連忙又道:“哎,我也沒辦法聽你細說這些事啦!我得趕緊帶榮兒離開,要不我們回頭再說?”
李為念好奇地問:“你究竟要帶榮兒去哪裡?”
“周雪桐不是和榮兒說定了,一起去接周爺爺他們嗎?我就是來接她過去的。”
“周雪桐說的?”李為念顯得很詫異。
“對啊。”
李為念略微想了想,搖頭道:“不會的。昨天,周姑娘她走了又回來,特地給榮兒加重藥劑,以致於榮兒門也不願出了……”
梁薇聽得糊裡糊塗,但也察覺出其中的嚴重性,連忙問:“周雪桐到特地回來,難道使了什麼壞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