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儒與蔡象樞湊在燈光下看著賬本,周洪漠則輕聲說著一些要緊的賬目:
“寧晉縣修堤兩年,總計花銷四十四萬兩白銀,其中大頭開支主要有兩方麵,第一是征召民夫需要付的工錢以及這些人的吃喝拉撒,第二就是修築江堤用到的石材、木材等物料。”
“興修水利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可以理解。”
沈儒僅僅看了幾眼就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但寧晉縣前後征召了三萬餘民夫是不是太多了?全縣人口總計隻有十幾萬,減去老弱病殘幼、減去那些鄉紳富豪,全縣的青壯人口差不多也就這個數,總不能把所有青壯勞力都拉過來修江堤吧?
地不種了?日子不過了?
簡直離譜!”
“老大人果然慧眼啊。”
周洪漠平靜地說道:“這個數字確實是作假,每個村征召的民夫我都統計過,整個寧晉縣實際參與修堤的人數絕不超過五千,此事很好查,找各村的裡長統計一下人數一目了然。
其次就是開支,按照賬目記載,有二十萬兩銀子花在了民夫身上,平均每個人需要耗費官府七兩白銀。但我可以負責任地說一句,一個青壯男子辛辛苦苦地修堤兩年,最多能拿到三四兩銀子,我走訪過上百人,得出來的都是這個數。
彆忘了,還有一部分人是這兩年該輪上的徭役,他們是不拿工錢的,甚至連飯食都要自帶。
兩位大人可以想象,光是民夫人力這一塊就有多少銀子被貪掉了。”
“這心也太黑了。”
蔡象樞氣憤不已:“人數造假、工錢賬冊虛報,隻能是能下手貪汙的地方無所不用其極,實在可惡!”
“何止啊~”
周洪漠苦笑一聲:
“為修堤提供石塊、木材的采石場掌櫃的就是楊仁清、蔣建指定的親信,看起來石塊木材多少數量,按照市價購買,實際上白花花的銀子往外流,物料我是一個也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