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歆歆怎地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瞧瞧你這小臉白得喲。”夏禮語氣還是吊兒郎當,眼裡的關心卻是實實在在。

夏鴻這個大哥還是一樣話少,端的是大哥的穩重姿態。

他詢問:“怎麼也不注意著些,春日寒涼,真染了風寒很難好,少不得要叫你受些罪。可是吃了藥?”

“還沒,如簡在煎,一會兒就吃。”

他們的關心對夏芷歆來說無比陌生。

上一次得他們關心已經是四年前的事了。

那是在她嫁進致王府前。

自她嫁進致王府開始,一切就變了。

不,應該說早在不知不覺間就變了,隻是她從未往那個方向去想過,又一心在籌備婚事等著嫁給蕭旭謙上,這才沒有察覺。等嫁進致王府孤立無援,她才發覺曾經那些愛她護她的家人已經不在了。

她十二歲就放下武學專心做一個恬靜端雅的大家閨秀,在武學上的成就不算有多高,卻也有著一些武藝和內力傍身,不至於變得三天兩頭一病最後甚至臥病在床形如廢人。

她的武功是被她三哥夏禮親手廢的,在她三朝回門想要找家裡人訴說內心苦楚的當日。

不是什麼太稀奇的原因,是夏禮看到她推了夏歡言落水,根本不給她辯解的機會,當即就教訓她說家裡允許她習武不是讓她拿來欺負自家妹妹的,然後二話不說就出手廢了她的武功。

推夏歡言落水?

她待夏歡言何等真心,生怕夏歡言回到侯府會因她受一絲委屈,怎麼可能推夏歡言落水,她那時明明是見夏歡言沒站穩要伸手拉她。

事後夏歡言也解釋了,說明了當時情況,可夏禮不信,他覺得夏歡言是太過善良,被欺負了也不願說出真相。她喊了十多年父親母親和大哥的人嘴上雖然沒說什麼,卻是用懷疑的眼神看她。

當時她受到的打擊是巨大的。

新婚夜蕭旭謙讓她獨守空房成為笑話,她是帶著滿肚委屈回的家,可等待她的不是家人的寬慰和關懷,而是他們的懷疑與冷待,以及她被廢掉的一身武功。

即便是這樣,她當時也不曾疑心夏歡言。

隻能說夏歡言太會偽裝,而她夏芷歆也足夠蠢。

“大哥和三哥怎也來了?”說話間她拿著一方手絹捂唇輕咳兩聲,“我身子不爭氣沒能在妹妹初歸家時陪她用膳已是不妥,心中十分過意不去,就怕妹妹會多想。現下你們都湊到我這裡來,沒人在正廳那邊陪著,妹妹怕是更會多想。”

不等他們開口,她就說:“說來妹妹也不過與我一般大的年紀,換作我在她的立場,在外吃了那許多苦遭了那許多罪,突然得知自己原本出身高門,本該錦衣玉食被家人嬌寵著長大,心中少不得要有些想法。不過我昨日與妹妹打過照麵,她瞧著倒是個極良善的姑娘,不見得會為此懷恨在心,但心裡會有不舒服心思會敏感卻是可能有的。”

她佯裝責怪:“哥哥們也太粗心了,這時候往我這裡跑什麼,若是妹妹因此怨了我可都怪你們。”

“哪有你說的這般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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