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正要收回視線加快速度逃跑,眼神卻忽然被凝住。
跑動的腳步不止停下來,甚至還轉過身,往回邁動。
男人的臉原本側埋在雜草中,隻能看到大致的輪廓。隨著江晚吟的靠近,男人的大半張臉已經清清楚楚出現在她麵前。
那張臉若雕刻般棱角分明,劍眉緊鎖卻俊美異常,即便緊閉雙眼略有幾分狼狽地躺在地上,也如瓦礫間的珠玉,氣質矜貴,讓人無法忽視。
和她記憶中的人有一些出入,腦海中的他眉眼已經染上風霜,麵容堅毅,眉目深邃,是個氣勢逼人的英俊大叔。在那個令人絕望的滂沱雨夜裡,他曾遞給她一把傘,撐住的不隻是砸落在她身上的雨,還有她瀕臨崩潰的心。
於他來說也許隻是舉手之勞,可在之後的歲月裡始終溫暖著她。
而現在,她竟然提前二十多年見到了他。
忍不住蹲下來,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你還好嗎?”
男人沒有任何回應,和睡著了一樣。
江晚吟稍微用了點力搖晃他的手臂,察覺到指尖有些濡濕,舉起來一看,竟是鮮紅的血。
心裡一緊,臉色也不由緊張起來,她立馬開始檢查男人身上的傷勢。這才發現他的皮衣裡麵竟然都被鮮血浸得濕漉漉的,不知道到底流了多少血。
上輩子她一直對他給予的溫暖銘記於心,甚至在不想活了的時候還遺憾沒機會還他那一份人情。
兜兜轉轉,自己回到了曾經。上天把正處於危險中的男人送到自己麵前,給了她報答的機會。
她試圖拖拽男人,但以她的細胳膊細腿根本沒辦法將人拖下去。隻能彎腰試圖將人抱起來。
幾乎是把吃奶的勁兒都用了出來,才終於將男人從地上扶起來。
試了幾下,發現還是抱著他的腰帶著走更省力一些......
陸時今剛恢複意識,察覺到有人貼著自己,漆黑的眼底射出一陣寒光,抬手就要鎖喉。
忽然聞到一陣淡淡的甜香,微微的氣喘也不同於男性的粗獷。
他低頭看向胸膛前那顆毛茸茸的腦袋,尚有七分恍惚,被她用力拉扯移動,扯到傷口,忍不住嘶了一聲。
下一刻,揚起來泛著秋泓的明眸撞進他眸底深處,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五官精致,雪膚耀眼。
心底像是被羽毛輕輕撓了一下,心底有些麻癢,尚未抓住那奇妙的感覺,就被江晚吟的聲音打斷。
“你醒了?能自己走嗎?你受了傷得去醫院。”
這些事情不過發生在刹那間,失血過多的陸時今反應比平時又慢了那麼一些。
在江晚吟雙手從他腰間拿開後,他撐著樹乾站穩,才發現扶著自己的女孩兒臉蛋兒十分稚氣,看起來竟還未成年。
他靠著樹乾喘勻了氣,不再盯著人看。
“不用,麻煩你不要驚動任何人,幫我買點止血藥。”
“可是你傷勢很嚴重,不去醫院會有危險。”
小姑娘著急的時候眼睛瞪得很圓,讓一向防備心很重的他莫名信任了兩分,“去了醫院我才會有危險,小姑娘,謝謝你。”
說話間,他從皮衣的兜裡掏出一疊大團結遞給江晚吟。
沒急著伸手接,她皺眉問:“真的不能去醫院?”
“嗯,去不得。”
“好吧,那你等等我,我會很快回來的。”
她一把接過他手裡的錢,雖說兜裡也有一些零錢,但未免不夠她還是接了過來,急匆匆地就往山下跑。
她那捉急忙慌的樣子惹得陸時今嘴角輕輕扯了扯,接著是扯到了傷口,痛得他眉頭又重新擰結起來。
江晚吟隻來及遠遠和何翠喊了一聲:“媽,我先下山啦!”
不等回答,就像一陣風似的消失在山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