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9章
沒有人是天生的惡魔，一個人到底是善還是惡，界限也真的不是那麼的分明。
這一次東瀛之行，對於元拾來說在人性上有了一些新的認知，如今剛剛二十二歲的他，在之前看待問題往往是黑白分明，在他的眼裡好人就是好人壞人就是壞人，對於人性的複雜程度他並沒有多麼深刻的認知。
然而這一次來到東瀛接觸到齋藤龍一這個人，元拾發現人性的複雜程度真的遠遠超出自己的想象。
從普通大眾的角度來說，齋藤龍一無疑是一個壞人，他做過很多壞事，比如為了從四穀家族源源不斷得到物質上的支持，他居然就能製造一起車禍害死無辜的人。
但對於東瀛真理教除掉核心人員之外的那些老弱婦孺來說，齋藤龍一又是一個溫和寬厚的好人，如果沒有齋藤龍一，在很多年前這些人可能就已經走上了死路。
這是一個矛盾複雜的人，雖然他毫無疑問的做了太多壞事，但看到這個中年男人手裡捧著他的老師的遺物痛哭流涕的像個孩子一樣，元拾仍然有些心中惻然。
多年之前，伊勢神宮的大陰陽師藤原佐，為了替自己的弟子齋藤龍一洗刷背叛的恥辱，這位在陰陽術上的成就連羽田光次，都十分敬佩的大陰陽師選擇了剖腹自殺，而羽田光次在多次勸說無果之後，含淚為自己的老朋友做了介錯人。
在武士道精神盛行的東瀛，剖腹自殺向來被視為勇氣的象征，這種麵對死亡的方式固然有勇敢的一麵，但同樣也有著極大的偏執性。
身為大陰陽師的藤原佐選擇用武士的方式剖腹自殺以他的血洗刷弟子給神道教帶來的恥辱，即使是長老會中的長老們也必須正視這位地位崇高的大陰陽師的死亡。
東瀛人的剖腹自殺有很正規的儀式，那一天，大陰陽師藤原佐人生最後一次穿上了陰陽師的傳統正裝。
在他麵前的白布上放著一把鋒利的脅差，而在他的身旁，則站著禦用大師範，大神官羽田光次。
羽田光次作為介錯人的任務很重要，他必須在藤原佐剖腹的兩刀完成後一刀將藤原佐斬首，並且斬首不能直接將頭顱砍下，必須保證尚有一絲皮肉相連，這對出刀的準確性和力量掌握有著嚴格的要求。
以藤原佐的身份地位，整個東瀛沒有幾個人有資格做他的介錯人，而有資格做他的介錯人的人之中，能夠有一手精準劍術的人則更少。
素盞鳴尊的神性契合者，天叢雲劍的掌握者羽田光次，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而羽田光次居然將三神器之一的天叢雲劍作為藤原佐的斬首用劍，這是對老朋友最大的尊重，至少在東瀛人看來是這樣的。
“阿佐，還有什麼要交待的嗎。”
羽田光次低頭看著跪坐在身邊白發蒼蒼的好友，他和藤原佐的年紀相差不大，事實上自己比藤原佐還要大幾歲......然而和神性契合者的自己不同，差不多的年紀自己還是中年人的樣貌，藤原卻已經是白發滿頭了。
回想幾十年前兩個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藤原還隻有八歲吧？那個膽怯的小男孩啊......
“沒有什麼了。”藤原佐的聲音低沉：“如果可以的話，將來給龍一那孩子一次機會吧，光次哥。”
羽田光次的眼眶瞬間泛紅，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聽到藤原佐這樣稱呼自己，相比大神官大人的稱呼，這一聲光次哥要親切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