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寧的腳停在半空,然後收了回來,轉身看向了崔蟬。
隻見崔蟬一掃剛剛的瘋癲,目光深沉內斂,就像深不見底的深潭。
他正盯著淩寧,好一陣打量,然後感慨道:“魏皇那麼方正的人,竟然生了一個城府這麼深的皇子,不知是福還是禍。寧王殿下,恕我行動不便,無法起身跪謝。”
雖然一直被關押在刑部大牢內,但崔蟬果然猜中了淩寧的身份。
淩寧走了回來,並道:“聽說當年你被擒下後,見我父皇時寧死也不行禮,所以見我也不必行禮。”
“不一樣!魏皇是魏皇,殿下是殿下。殿下救我出囹圄,便是我的救命恩人。”崔蟬回道。
淩寧笑道:“我不是平白無故地救先生,先生是要報恩的,我就藩在即,還請先生助我。”
“助你?我乃前朝舊人,反抗大魏那麼些年,你還敢用我?不怕我害你?”崔蟬問道。
淩寧道:“誰又不是前朝舊人?崔先生是,我父皇也是,我自然也是。這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崔先生已經努力過了,但依然無法力挽狂瀾,說明氣運如此。”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句話說得好啊,道出了王朝更替的真諦,那在六殿下眼中,大夏亡了,我不顧一切地率領叛軍抵抗,是不是很傻?”崔蟬又問。
淩寧想了想,認真回道:
“在彆人看來,大夏亡於京都城坡,夏皇自縊,太廟破滅之時。但在我看來,大夏滅亡的時間是先生被擒的時候。”
“先生已經儘到了人臣應儘的責任和義務,不該繼續怪罪自己,寬恕當年的自己吧。”
此話一出,崔蟬禁不住咬緊牙關,深邃的眼眸泛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