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記得,七歲那一年,他的父親出門前還把他扛在脖子上,用頭頂去揉他的肚子,惹的他咯咯笑個不停。
父親說:“阿達,爸要出去掙錢,等乾完這一回,爸就帶你去城裡買房,讓你上最好的學校。”
隻不過那一彆,他就再也沒有等來父親。
印象中,父親是個乾瘦乾瘦的骨架子,一身皮膚被曬的像是醬油的顏色,大眼睛大臉盤子,臉上還有一道疤。
那時候,他還叫唐達。
父親說,是富貴顯達的達。
隻可惜從他記事開始,家裡出了一張快要散架的木頭床和外麵撿回來的櫃子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父親總說要賺大錢,可他從小到大幾乎沒有吃飽飯。
他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是怎麼樣的,直到父親離開的第三天,母親帶了一個男人回家,趕他出去玩。
透過窗戶破破爛爛的縫隙,他親眼看到那個男人把母親壓在身下,一巴掌扇在母親的臉上,有一巴掌扇在她的屁股上,喉間嘶啞的嗬嗬笑,而母親一點反抗都沒有,明明疼的臉都白了,依舊拚命的迎合著男人,苦苦哀求:“帶我走吧,求求你帶我走吧,我不想再繼續呆在這裡了,我寧願出去賣,也不想一輩子都在這裡窮死。”
唐九夜有時候回想起來,都有些佩服當時的自己。
七歲的孩子,親眼目睹這一切,還能淡定的出去轉了一圈,看著那個男人離開後,若無其事的回到家,喝著母親粗製濫造臨時做出來的粥,然後上床睡覺。
事實上,這一晚上,母子兩個誰都沒有睡著。
床板吱呀,是母親偷偷起身的動靜。黑暗中,他能看到母親輕手輕腳的收拾了東西,把奶奶留下的一對金鐲子揣在懷裡,又把家裡僅有的幾張朝偏折疊起來塞進口袋,甚至連父親送給他的一塊電子表都要帶走。
門一拉開,外麵是清冷的月色。
他站起來,從枕頭下摸出來一把早就藏好的刀,抵在她身後:“媽,你要去哪兒?”
母親嚇得差點驚叫出聲:“你乾什麼,大半夜的不睡覺嚇死人啊!”
刀子並沒有拿開,而是更用力的頂了頂:“你要跟那個男人走,是不是?”
“......我就是要走,怎麼了?”女人恨恨的說:“你爸沒本事,一輩子都賺不來錢,難道讓我一輩子都陪著他一起窮?”
小唐達有些反應不過來,可直覺覺得不能放母親走,於是他說:“你要走可以,等我爸回來你再走。”
“等你爸回來我還怎麼走?”母親輕輕的拿掉他手中的刀,溫柔的說:“阿達,你聽話,母親先去城裡,等站穩了腳跟就來接你出去住。”
他疑惑:“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