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他偶然看見,誰也不知長樂為了忍住自己的脾氣是如何所為。
那時,顧致遠才發現,一直以來是自己小瞧了長樂,長樂遠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倔強。
而就在昨日,顧致遠因請不來長樂而發愁,本想去長樂屋裡尋件貼身東西為皇上開解開解,卻看見了那本被束之高閣的畫冊,上麵一頁頁記錄的,是曾經。
也就是在那一刻,顧致遠才終於明白過來,什麼倔強和剛烈,都是長樂不得已而為之的選擇,她本身不過是個求安圖穩的尋常姑娘,若非遇見了皇上,一次次不忍心的抉擇,她不會變成如今模樣。
一步步的隻為了成全皇上,眼看他登基成皇,眼看他萬人之上,她又變成了最初的她,隻想默默守著,籍籍無名也好,萬人唾棄也罷,哪怕自己墮落深淵,也要保他穩居高台。
她不該這麼卑微,她該奪取她自己的幸福。瞧見安木帶長樂離開的那一刻,顧致遠腦海中一晃而過的畫冊,讓他頓住了腳步,但忠心又迫使他追了出去。
此時此刻看著那抹鈴蘭顏色,顧致遠心頭泛起苦澀來,沿著喉嚨攀沿到了嘴角,化作一道苦笑搖了搖頭。
若是然山受了難,他定當不會苟活。
長樂應也是如此,那一張張畫冊,那一步步抉擇,如果此時阻了她,事後依著她的性子,她會如何?
顧致遠不敢想,翻身上前攔住了安木,一手拽過長樂的另一隻手腕,另一隻手以劍抵擋安木猛烈的進攻,同時嗬斥道,“你真該仔細看看長樂此時是如何神情,這樣苟活於世,她又怎會好過?”
“她以前也說過,好死不如賴活著,她想活著,是你們所有人都在逼她死!”安木不聽,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氣要帶長樂離開,他甚至不敢聽言去看長樂的神情,不管如何,他都不願放手,他知道,自己這一放手,將意味著什麼。
“安木......”
一聲歎息自耳邊傳來,安木手一顫竟然隨即鬆了力。顧致遠本拽著長樂,但見安木不肯放手,長樂兩隻手臂被撕扯著著實疼痛,他便鬆了手,誰料此時安木也鬆了手。
兩邊同時脫了力,長樂腳下一軟轉眼落了房梁去,還好安木眼疾手快,閃身追著下了房梁,半途之中攬過長樂入懷,落地時已穩住彼此身形。
四周皆紛紛落了人,長樂怕安木又去與人糾纏,忙開口道,“我想回去,時間不多了,安木,你就讓我回去看看他吧,我想他了。”
“不回去。”安木皺著眉頭。
“可我想他了,我好想他,我不想連最後一點時間還這樣浪費。”長樂目光變得茫然,至今還是沒想起該留些什麼做紀念,看向安木時,目光稍稍凝聚卻堅決,“如果他不在了,我絕不獨活。安木,你覺得你能攔得住我幾時?”
“長樂。”安木啞言,瞬間紅了眼眶,原本滔天洶湧的勇氣,瞬間分崩離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