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那雙極力壓抑著痛楚的眸,薑清月先是狠狠一怔,而後便是鋪天蓋地的內疚與愧悔襲來。
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了,也終於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究竟是在做什麼。
她究竟是在做什麼!?
她隻想著讓太師的壽宴安然進行下去,想粉飾太平,想皆大歡喜,竟險些傷了這樣一個無辜的女子!
若是那葉玉竹真的行事不端,那麼今日這一切便是他咎由自取!
她怎麼能想著幫著瞞下此事,悄悄的讓一切都看似太平呢?
薑清月頓在原地,生平從未如此局促而尷尬過,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王若寧笑得溫婉,“無妨的,我明白公主也是好心,無妨。”
她起了身,目光虛無著,漸漸凝聚在其中一個點上,薑清月循著望過去,看見那一處隱在鬆柏之後的廂房。
她欲言又止,“王姑娘,我可以陪你一同前去.....”
無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有人陪著總不至於方寸大亂,體麵儘失。
王若寧很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嘴角劃過一絲苦笑,隨即到底還是接受了薑清月的好意,“好。”
王若寧的腳步都有些踉蹌。
許是感受到身側人的緊張,薑清月輕輕握住她的手,無聲的為她撐腰。
王若寧的眼眶有些酸澀,行至廂房門口,她的淚水靜悄悄落了滿臉,裡頭聽不見動靜,她卻愈發覺得心亂如麻起來。
她害怕。
她害怕自己推門進去,看見的是兩個人抱在一起互訴衷腸,她害怕看見自己最心愛的男子,用那雙總是溫柔撫摸自己臉頰的雙手為別的女子拭淚。
她害怕,怕的幾乎要暈厥過去了,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想轉身離開,快些跑出這個地方。
可理智告訴她,不可以。不論裡麵究竟發生了什麼,那都是她必須要麵對的。
“王姑娘。”
薑清月猶豫著,低聲開了口,“此事皆是因我而起,是我對不住你,隻是今日是葉太師壽宴,老人家年歲大了,好麵子,也圖個吉利,待會兒若你真的瞧見什麼,也請你看在太師的麵子上莫要當場鬨起來。”
“我答應你,待今日一過,你要退親也好,要懲戒渣男也好,我都決然站在你身邊,以我公主府的勢力為你撐腰,絕不讓你受半分委屈。”
薑清月說的懇切,王若寧微微恍惚,旋即“嗯”了一聲,“我知道,葉伯父待我視如己出,我必然不會攪了他的壽宴。”
薑清月歎了一口氣,不再說什麼了。
“吱呀”一聲,門鎖轉動,王若寧微微閉著眼,手下終於還是視死如歸般發力,打開了屋門。
那一刻,全世界似乎都靜止了。
薑清月頗為狼狽的偏過頭去,隻恨不得洗一洗自己的眼睛。
就連王若寧都愣了,一時間竟是一籮筐的話都堵塞在了喉嚨口,不知究竟該說什麼才襯得上這場麵。
唯獨葉玉竹“嗷”的一聲,直直撲過來,緊緊把王若寧摟在懷中,肩膀埋在她的頸窩,口中還在委屈的控訴著,“若寧.......你看她.......她是個瘋子......瘋子......真的把我嚇死了.........”
溫文儒雅如葉玉竹,何曾口出過如此惡言。
可見今日,是委實被嚇得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