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暮景卻以為她還在裝模作樣,刻意忽視她唇上的血沫,一隻手卡住她的脖子,“知兒已經應允屈居妾室,正房的位置依然是你的,我也決心如以往一般待你。可是你呢……”
手指嵌進幾分,“你設計欲殘害知兒在先,後當著侯府眾人對我忤逆放肆,前前後後,你沈之喬乾了多少‘好事’……”
“我知道我自己罪孽深重不可原諒,我沒有臉麵再留在侯府,所以我要離開這裡可以了嗎?!”沈之喬用力甩開他禁錮著她脖子的手,淡淡道。
她這個樣子哪裡像是知道自己錯了的樣子……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卻在下一瞬被她狠狠揮開,“放開我,很臟!”
臟?又是臟!!
齊暮景怒紅了眼,這是第二次從她口中聽到這個字。
可她卻絲毫不覺,甚至已經拖著羸弱的身子一步一步朝外走了去。
握緊雙拳,他盯著她瑟瑟顫動的背脊,冷聲道,“沈之喬,你今日若是踏出這房門,日後你便不再是我齊暮景的妻,侯府也再不容納你!”
沈之喬頓了頓腳步,袖口中的雙手卻忍不住抖了起來。
可她再一次提起腳步,堅定的朝外走去。
眼看著她越過門欄,走過開滿豔紅桃花的小徑,毫不遲疑的跨出院子。
齊暮景忽的攥緊胸口,一雙眼瞬間褪去殘狠,眼角一抹殤然跌落,整個人踉蹌的重重坐在了凳上,木然的盯著她一路逶迤而過的身影,久久,久久……
……
沈之喬如一具行屍走肉,茫然的在大街上竄動。
離開侯府,離開了視如生命的男人,她仿佛沒有了根,心空了。
或許是潛意識裡不想去人流湧動的街段,不想被更多的人看見她此刻狼狽無依的摸樣。
她刻意往僻靜的地方走去。
她現在就像是在一片遼闊的汪洋大海之上飄曳的小船,沒有了方向。
一條窄細的甬道內。
衣衫襤褸的男子將她攔住,黑糊糊的手中斷了一隻破碗,“小姐,我好幾天沒吃東西,行行好,給點吃的吧?”
沈之喬停下腳步,緩緩抬頭看去,一雙慘白的唇瓣上竟是紅得嚇人的血汙,她的目光空洞,森然可怖。
男子當即嚇了半死,手中的破碗跌地,竟大叫著退趴在牆壁上飛快跑了。
沈之喬眉峰微微一簇,低頭看著腳下的碎碗,蹲下身子,伸手撚起一塊。
她想,若是將它往脖子上輕輕一劃,她是不是就解脫了?
正想著,突然後腦勺一麻,接著便失去了意識。
……
一間簡約大氣,處處透著華貴的房間內。
南玨單手附在身後,玉麵帶憂,“爺,自您離‘家’已經數日之久,您打算何時回去?”
紅紗重重阻隔的榻椅上,男子眯著眸斜躺著,五官精致柔和,一襲紅裳輕輕包裹著他修長精瘦的身體,五指潔淨,庸庸敲打在身下的虎皮上。
忽的,他睜開雙眼,眸內像是綴了星河萬際,性感迷離。
聽到他的話,他緩緩扯了扯嘴角,垂眸,左手習慣性的撫弄著腰間的血玉,幽幽道,“人醒了就回。”
“忠烈侯府有何動靜?”他抬眸,眸光似能穿過一層層紅紗,落在南玨的臉上。
南玨微楞,如實答,“似有喜事,府內外張燈結彩,每日訪客絡繹不絕,而南臨王也在昨日送上了厚禮。”
“齊暮景倒是快……”他說了句莫名的話,之後便撐起身子站了起來,玉白的指輕撩起一漣漣緯紗,眯眸,“隨我去看看人醒了沒。”
話一落,他身形快似鬼魅,霎時消失在房內。
南玨無奈歎息,隻好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