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陽宮。
太皇太後坐在鳳儀上,挑眉看著一大早出現在她壽陽宮給她請安的拓跋禦和沈之喬,“皇帝今兒怎麼有空給哀家請安,往日可是幾日幾日的瞧不見皇帝的影子。”
拓跋禦嬉皮笑臉,“孫兒是擔心皇奶奶日日看見孫兒,煩了孫兒,孫兒可是每日都想著見皇祖母,不也怕您煩,所以極度忍著相思之苦。”
“貧嘴!”太皇太後哼了聲,眼角微微掃向規矩站在拓跋禦身側,從進殿之後便一直垂著頭的沈之喬,“賜座吧。”
蘇嬤嬤點頭,恭敬的走了下去,讓人搬了兩把椅座出來,立在大殿的一側。
拓跋禦挑眉笑,拉著沈之喬走了過去。
沈之喬微微掙了掙手,站在原地福了福身,“謝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眯眸,“坐吧。”
沈之喬這才站直了身子,拘束的坐在了位置上。
拓跋禦心裡美滋滋的,滿含愛意的看著沈之喬。
她為了他在學習宮中禮儀,這讓他既感動,又心疼。
他想她無拘無束待在他身邊就好!
太皇太後看見這一幕,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皺,“今日皇帝趕了巧,哀家正好有事要與皇帝……”看向沈之喬,“和薄家小姐講。”
拓跋禦斂眉,這才從沈之喬身上轉開了視線,目光沉靜看向太皇太後,抿唇沒有說話。
沈之喬聽到她也有話要與她說,雖不知她要與她說什麼,心裡還是緊了緊,疑惑的看了眼鳳儀上的她,又匆匆垂了眸。
太皇太後將他二人的反應收入眼底,麵上風平浪靜,伸手招了招蘇嬤嬤。
未等她開口,拓跋禦適時說道,“孫兒也有話要與皇奶奶講。”
太皇太後隻是淡淡掃了他一眼,“不急。”看向蘇嬤嬤,“把東西拿上來。”
“是,太皇太後。”蘇嬤嬤說完,躬身往鳳儀屏風後而去。
拓跋禦眯了蘇嬤嬤,臉頰微微抽搐,“皇奶奶,孫兒今日來……”
“皇帝!”太皇太後臉色微沉,聲音也提了分,“你要與哀家說什麼,日後有的是時間,不急於一時!”
“……”拓跋禦抿唇,白皙的額頭擰了擰,終是沒有再說什麼。
沈之喬察言觀色,一股不好的預感頓時湧了上來。
眼尾瞧見蘇嬤嬤端了一隻紅木筘案走了出來,閉了閉眼,深吸了口氣。
太皇太後看著蘇嬤嬤手裡的東西,嘴角揚了揚,意味不明的盯著沈之喬,緩緩開口,“哀家知道前不久沈小姐生活出了些狀況,一時孤苦無依,流離失所……”
說到這兒的時候,她故意停了停,雙眼炯睿看著她。
沈之喬臉色微微白了白,搭在膝上的手抓了抓腿上的布料。
拓跋禦鳳眸深黑,俊逸的下顎隨之繃得冷而硬,眉間溝壑深深,盯著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裝作不見,慢悠悠繼續道,“女人嘛,能找到一個好歸宿才是重中之重,即便前半生遇人不淑也不要緊。天下好男兒何其多,總會遇上一個。
女人這輩子,男人是天,女人天生為男人而生,什麼樣身份的女人配什麼樣身份的男人都是上天注定的。做女人的不可貪心,安分守己,不要好高騖遠,企圖抓住一些不符合自己身份的東西……”笑了笑,“哀家說遠了,這就說重點。”
從蘇嬤嬤手中筘案上拿過一隻卷筒,打開,挑眉道,“這是吳縣劉知府送上來的請婚書,劉知府的兒子去年趕考,名次雖不濟,卻也是個秀才,將來指不定能成大器。”
放下手中的卷筒,重又拿了另一份出來打開,“這一份是郡城楊知縣的,楊知縣是前幾年的探花,皇帝封了個九品知縣,為人廉政,前途無量……”
接著,她又連連念了幾份。
越念沈之喬臉色越白,越念拓跋禦眸色更黑。
太皇太後像是未看見,放下手中的卷筒,“這些送上來的請婚書有各位知府知縣的詳細情況,沈小姐可看一看,挑一挑,有相中的便告訴哀家,哀家替你做媒……”
“皇奶奶!”
“皇帝!”
拓跋禦跩拳,嗓音重而鈍,英挺的高鼻忍耐的皺成了一團。
太皇太後雙目也是一厲,眼神兒示意蘇嬤嬤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