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溱一路上走得有些急,三步並作兩步,較之以往,生生省了一半的腳程。
離樂坊小築隻有幾步距離的時候,她看見平日裡大開的殿門竟關了個嚴實。
心房咚咚咚的跳了跳。
提起一口氣飛快跑了上去,大力推開殿門,提到音量道,“師傅,我回來了……”
回答她的是呼呼的風聲,以及被她打開殿門時發出的吱嘎聲。
目光所及,兩邊仍舊是花開盛昂的矮樹桃花,隻是門口卻不見那抹身姿若仙的高大身影。
而麵對她的,仍然是緊閉的紅木雕鏤房門。
沒有耽擱,拓跋溱以最快的速度推開那扇門,“師傅,我回來了……”
拓跋溱不敢大力呼吸,怕阻礙她耳朵聽到他師傅的回答。
破敗的長琴靜靜躺在長岸上,琴旁的曲本還未及關上,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
一股冷風吹來,她似乎還能聞到熟悉的味道。
拓跋瑞站在殿門口,雙手往後背著,拳頭攥緊,鷹眸緊盯著她衝進門內,又很快衝了出來,繞過回廊,往後院快跑而去。
正當他跨進一隻腳,準備尾隨,又見她一陣風似的跑到了他的麵前,雙手顫抖的抓住他的手臂,嗓音有些喘和輕微的哽意,“九哥哥,師傅是不是又被皇帝老大招去了?”
她明亮的大眼浮上了一層淺薄的水光,拓跋瑞心疼她,抬手想摸摸她的頭,她卻突地閃開了身,靈活的身子奮力往殿外跑了去。
拓跋瑞心驚,旋步追上。
沈之喬和拓跋禦剛去宮門送姬瀾夜回來,將將歇了口氣,便見滿麵慌容,發絲因為疾跑微微淩飛的拓跋溱竄了進來,單薄的身子不住的顫抖著,眼眶如飲了牛血,紅得可怕,啞著嗓音問拓跋禦。
“皇帝老大,師傅呢?你找他來了是不是?”
“……”拓跋禦蹙眉,鳳眸滑過一縷濾色,沉默。
沈之喬再看到她的瞬間便被她樣子驚住了。
接下來爬湧進心房便是滿滿的心疼和遺憾。
從軟椅上站了起來,走過去拉住她的手,觸手的涼意直逼血脈,讓她不由抖了下,緊張道,“溱兒,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拓跋溱表情有些奇怪,期意又緊張的反手大力握住沈之喬的手,“之姐姐,我師傅呢?他來了嗎?”
感覺手上的筋骨都快被她捏碎了,沈之喬擰了擰眉,並未掙開她,對於她的問題,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不忍看她滿目慌觴,沈之喬求助的看向拓跋禦。
拓跋溱也追隨著她的眼睛,直直看向拓跋禦,粉嫩的唇瓣慘白戚戚。
拓跋禦眯眸,被兩個女人盯著,頭一次感受到壓力。
對於他的沉默,拓跋溱忐忑難安,嗓音戰栗,追問,“皇帝老大,我師傅呢……”
“溱兒,不可胡鬨!”拓跋瑞趕上,便見她緊迫相問,頗為不認同。
如今她已不小,不能再像小時候沒規矩。
她與皇上雖親密,但皇上終究是皇上,是這天下的主人。
豈容她沒大沒小追著問。
蹙眉,乾脆快刀斬亂麻,長痛不如短痛,沉著聲音道,“姬瀾夜走了!”
“啊……溱兒……”手突然被一下箍住,重重捏緊,仿佛骨節都響了響,這痛比之前更甚,讓沈之喬痛呼了聲,條件反射的便要抽回。
可是她握得太緊,她用力抽也沒能抽回。
這次真的是捏痛她了,沈之喬驚恐的看著她。
拓跋禦看到,長眉動了動了,快速上前,微微使了點力抓住拓跋溱的手,“溱兒,鬆手!”
拓跋溱腦子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不停的響著什麼,嘈雜而煩亂。
在所有人都在關注著她手上的力道時,她毫無征兆大叫了聲,“騙子…!!”
眼淚嘩的一下伴隨著這聲大叫如雨石碎落,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她硬是生生甩開了置在她手上的所有束縛,崩潰而淩亂的腳步不管不顧的往殿外跑了去。
幾人愣了一瞬,反應過來時,她已跑沒了影。
拓跋瑞暗叫不好,與拓跋禦點了點頭,這才追了出去。
拓跋禦心疼的執起沈之喬被你捏紅的小手,皺了眉,“疼不疼?”
沈之喬搖頭,“不疼。”擔憂的看向殿外,“拓跋禦,我們也去看看吧,我擔心溱兒。”
拓跋禦自然也擔心她,於是點點頭。
拓跋溱直往宮門口而去,大眼不消片刻便紅腫不堪。
腦子很亂,心很慌,從未有過的疼意折磨得她全身骨頭都疼。
明明,明明他答應過,他答應永遠不會離開她。
明明他答應了,即便要走也會帶她一起走。
為什麼要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