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田氏臉上被嬤嬤塗了膏藥,忍痛低頭。
“請母親吩咐。”
老夫人使了個眼色,過了一會,嬤嬤捧來一個木匣。
“這是前些日子工部侍郎府上送來的,你拿上這帖子,親自送回他們府,然後求株人參。”
田氏懵懂地收著帖子,坐上馬車後,偷偷抽出來看了一眼。
登時魂飛魄散。
這裡頭竟是工部侍郎向公爹行賄的帖子!
宣左相做官清廉幾乎成癡,要求相府上上下下也都同他一起樸素行事,這賄賂必定不肯收。
想必現在火燒眉毛了,婆母隻好先斬後奏,拿得人參救了兒子再說。
田氏假裝自己沒看過,到了工部侍郎府上,說明來意,連茶也沒心思喝一口,直接拿了人參並一匣銀子,交給身邊的下人,魂不守舍回了相府。
宣文央得了人參續命,加之老夫人求了太醫,硬是將他從閻王手中搶了回來,隻是身體虛弱,還要臥床靜養。
老夫人緩過氣來,這才有心思教訓兒媳。
她把沈拂煙叫到宣文央房中:“你太不懂事了,宣兒生死攸關,你卻還在賭氣,若當晚及時掏出銀兩買了人參,如今宣兒都能去上朝了。”
沈拂煙站著不動:“中公無銀,母親逼死我也沒用,再說,現在二爺不是吃上人參了嗎?”
她不知老夫人是掏了自己的體己,還是逼迫田氏拿了嫁妝,總之彆想從她這再摳走一分。
老夫人氣急,又不能說自己偷偷賣了官,隻好怒拍茶桌:“你真是無子又善妒!嫁妝那麼多,卻不願拿出來救自己的男人!”
“嫁妝是女人家的底氣,何時變成丈夫逛花樓的兜底錢了?”
沈拂煙語氣平靜:“母親少動氣吧,省得氣病了,又要找我拿人參,這次可沒了。”
她往日從不這樣說話,老夫人被噎得氣血衝腦,趔趄倒在床邊。
“沈拂煙,你不敬不孝!”
床上,宣文央恨不能站起來指著她罵。
“沒有二爺荒唐,帶著外室去花樓,還要妻子的嫁妝治病。”
她淡淡回擊,一旁的小姑子宣文珊扶著母親,尖聲斥道:“沈拂煙,你們沈家教給你的女德都忘了?你一個沒爹的,能做相府主母,不感恩戴德,居然還敢這樣氣母親和二哥!”
沈拂煙看向她,宣文珊一身彩暈蜀錦,襯得容顏嬌俏,帶著一絲少女刁蠻。
她什麼也沒說,隻是走到宣文珊身邊,慢慢傾倒手中茶碗。
“你瘋了!”
看著裙踞被茶湯染黑,宣文珊尖叫道。
“沈拂煙,你反了天了!”老夫人緩過氣來,憤怒嗬斥。
“穿著我做的衣裳,還敢說這種話?”
沈拂煙轉身放下茶碗。
“公中無銀,你們吃的用的,半數都是我嫁妝裡掏的,我感恩戴德什麼?感恩你們讓我吃苦?”
“侍奉公婆,執掌中饋,本就是你該做的!”宣文珊厲聲反駁她。
“那我問你,來日你嫁了人,婆母吃藥用你的嫁妝、妯娌姑子置辦行頭用你的嫁妝,就連丈夫養外室、養私生子、逛花樓,全都用你的嫁妝,你肯不肯?”
沈拂煙冷下臉,宣文珊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她自然是不肯的,可沈拂煙她明明高攀了相府啊,花她點嫁妝怎麼了?
沈拂煙說完,老夫人和宣文央的臉色都十分難看。
“你,錙銖必較!難養小人!”
宣文央激動地嘶吼著,突然噴出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