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危將那壇酒放到竹屋後麵的樹下,再起身時,眼底仿佛飄過一層陰雲。
仿佛這表字令他回想起什麼十分不快的回憶。
沈拂煙覺得這一瞬的他,離自己觸不可及、十分遙遠。
她隨著裴晏危一起走進竹屋,隻見內裡樸素整潔,隨處掛著輕麻簾幔,隨著山澗清風飄浮。
“時生來了?”
隻見帳子中透出一個瘦削的身影,女子聲色清亮有力,一聽便是心性堅定之人。
裴晏危掀開簾子,沈拂煙先踏了進去,一抬眼,便瞧見一鬢發半白的布衣女子坐在桌邊,手中捧著一簇野菊,正往陶罐裡一點點放。
她張了張口,不知該如何稱呼此人,居然一時呆愣在原地,朝著裴晏危投去求救的目光。
裴晏危輕笑一聲,放下簾子進來,臉上笑意擴大。
“師父,這便是弟子帶的人。”
他向沈拂煙介紹:“這是我的老師,聞鶴山人。”
沈拂煙趕緊低頭,以小輩之姿行禮:“見過聞鶴山人......”
最後一個字拖在口中,她驚愕地抬起頭,看著麵色和藹的女子,不可思議地攥住了裴晏危的衣袖。
聞鶴山人,兩朝隱世大儒,天下人心之所向者,竟就是裴晏危的老師!
她咬了咬唇,不明白他既有這般輝煌的過去,怎會搖身一變成了假太監。
“長樂公主和傳聞中不太一樣。”
聞鶴山人放下陶罐,笑吟吟走上前,細細端詳著沈拂煙的模樣。
那目光溫和又犀利,沈拂煙登時覺得像是一束光照在自己身上,明亮,卻不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