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抽血?”
他問孔無為,自家小山雀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得很,他沒舍得問。
“你不知道?”
孔無為說,然後看向紀雀,覺得這事不該由他來說,索性把辦公室讓出來,讓兩人慢慢聊。
等他出去,周行野上前:“要不是有護士剛好看到你,也認識你,通知了我......你今天是不是就要死在手術室門口?你說,到底怎麼回事。好好的,為什麼獻血?500cc,你上輩子毀滅了人類,這輩子讓你用命來賠?”
他捏著她的臉,見她臉色依然蒼白,冷汗依然不斷,又皺了眉,順手抽了紙巾給她擦著,“說話。你不說話,我去查。等我查到了,你該知道後果。”
她抿著唇,看他的眼神中,像是有著光。
直到他說要查,她才說道:“紀翡割腕,自殺。她跟我都是稀有血型,P型。我總不好見死不救,我不救,她就真死了。”
蘇麗紅口口聲聲說,紀翡自殺,是被她逼的。
而她紀雀雖然算不得什麼好人,但日行一善,也是可以的。
周行野明白了:“紀家雙生花,一個養得如同空穀幽蘭,含苞待放,可惜身體不行,病殃子,廢物。另一個放養在鄉下,倒是身強體壯,野性十足,反骨九十九......可惜,再能耐,也隻是一個活著的移動血庫,我說的對嗎?”
他蹲在她麵前,細細看她。
這個又野又猛的姑娘,如今虛弱得像一朵失去顏色的小白花,風一吹就能散,風一吹就能倒。
可憐得很。
也讓他心頭更軟。
紀雀眨了眨眼,心道周公子果然見不得她受傷,聲音便弱一點,可憐得很,“從小到大,我都養在鄉下。可每年總有兩次,他們要接我來A城,給她抽血輸血,一次300cc。這兩年我到了A城,離得近了,輸的就更多了。生病輸血,感冒輸血,不舒服也要輸血......割腕自殺,輸得就更多。”
遮羞布一旦揭開,沒什麼不能說的。
“紀家養著我,不是因為我姓紀,而是因為我的血能輸給紀翡。我的雙胞胎姐姐有個好父母,她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
她嗬聲說著,把所有的事都說出來,然後偷偷觀察周行野的反應。
他似乎,很憤怒?
那就是在擔心她了。
眼底浮上一抹笑意,很快又壓下,紀雀更加的可憐巴巴,弱不禁風。
這些年,如果她沒有反骨,沒有野性,早就活不下去了。
誰不渴望有人心疼,有人愛?
如果不是無人依靠,她又何必滿身是刺?
周行野一直半蹲在地上,腿都麻了,也沒有起身。
他的小山雀在哭,在傷心,他能感覺得到。
這掉淚的模樣,難得的嬌弱,是一種蒼白到隨時都能破碎的感覺。他的小山雀,都這麼乖,紀家人還舍得打她?
視線從她臉上掠過,他目中浮上戾氣,又心疼得很。
無可奈何歎口氣,站起身,將她抱在懷裡,一下一下的輕哄,像在安撫一隻貓。
孔無為拿了營養液進來,給她紮上:“失血過多,先補一下。”
頓了頓,又看向周行野:“你去買些吃的,補血的,補身體的,都要有。”
等得周行野離開,孔無為笑眯眯看著紀雀:“二小姐,你好大的本事。當著紀太太的麵,說她女兒死了,她不瘋才怪。”
紀雀喝了一整瓶的葡萄糖,精神好了許多,血糖也補充了上來,跟孔無為說:“麻煩孔醫生查查我的病曆,我一共獻了多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