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洋洋的張浩然本來扯著脖子在大叫,聲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卡住了脖子的鴨子一般,臉都漲成了紫紅色。
幾個姑娘張寶儀,張惜君等一個個花容失色,張寶儀大叫道:“這個天殺的許良,該千刀萬剮,大嫂子......”
花寒筠手中的絲帕滑落到地上,她自己毫無察覺,她臉都綠了,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上當了!這天殺的陸錚,真比猴兒還精!”
丁字街,路人越集越多,街上發生的這一幕,已經激起了民憤。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有人敢當街強搶民女,這還有王法麼?大康的江山還有太平麼?
一時,人群群情激昂,本來凶神惡煞的一幫惡奴,現在一個個也有些膽怯了。
許良腦子裡一片空白,眼前這事兒他完全不能明白,就在他猶疑失措的時候,遠處人群出現大規模的騷動。
隻聽有人喊道:“縣衙來人了,典使大人抓人來了!”
“呼,呼!”大街上,響起了皂吏的呼哨聲,一幫穿著捕快服的衙役,抽出腰上明晃晃的樸刀,向這邊圍捕而來。
“強搶民女,捕快抓人了!”有人大聲的吆喝,丁字街看熱鬨的人紛紛退避,而這個時候站在福運茶樓上看得清清楚楚,縣衙的韋典使衝在最前麵,他身後跟著十幾個健碩的鋪快,鋪快隊伍的最後,陸錚一路小跑跟著。
“張家大奶奶被逮人劫持了,典使大人為民除害了!”
嚷嚷得最大聲的自然就是陸錚了,他這一嚷嚷,周圍的人情緒更是激昂。
許良等人麵對這等情形,根本沒辦法說,真就是黃泥巴掉進了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新城縣韋典使是有了名的酷吏,被他抓住了不死也得脫層皮。
包括許良本人在內,他的一幫奴才打手和韋典使是老對手了,事已至此,不逃更待何時?
一時大家四散奔逃,如鳥獸散,場麵一片混亂。
福運酒樓上,花寒筠手腳冰涼,張浩然則看著丁字街跟著捕快身後大喊的陸錚目齜俱裂,唯有影兒悄然下樓,嘴角揚起彆人看不到的笑容,她的腳步輕快,內心無比的舒坦呢!
她走到酒樓的下麵,環顧四周,忽然看到福運酒樓後院戲樓子冒出了濃煙,她微微愣了愣神,還沒有回過神來是怎麼回事兒。
便聽到福運酒樓一樓有夥計狼奔而出,撕心裂肺的大喊:“著火了,掌櫃的,著火了!”
今天天氣大好,春風和煦,福運酒樓可是清一色的乾杉木搭建的木樓,這一著火,大風一吹,火勢迅速揚起來,直接卷到了前麵院子,濃煙直接把二樓先罩住。
花寒筠等一眾人還在捶胸頓足,遺憾今天失算上當,突然之間酒樓大火,一個個嚇得手腳冰涼。
奴才們眼尖手快的倒是搶出了張浩然等幾個哥兒,可是姑娘和奶奶們,他們哪裡敢動手動腳?
好在,酒樓的夥計反應得快,他們先前都齊齊去看丁字街的熱鬨了,回頭看到酒樓起火,連忙用備著的水倒處潑,周圍有過路的街坊鄰居也都過來滅火,火勢略微穩了穩。
趁著這功夫,幾個奴才找來了幾床軟被子,幾個姑娘站在二樓樓沿子上往下跳,下麵奴才們用被子接住,總算有驚無險。輪到花寒筠的時候,她實在是鼓不起勇氣。
最後,眼看著木樓子要倒了,她後背都感到火辣辣的發燙了,她再不跳樓就要塌了,下麵的奴才和婆子們都慌了,大聲喊叫,她才一咬牙、一閉眼,縱身跳下來,嘴裡發出淒厲的尖叫,真可謂是狼狽之極。
她剛剛跳下來,便聽到木樓“哢哢”的響,然後“轟隆隆”,木樓一邊倒塌,瓦礫亂飛。
花寒筠在幾個婆子的攙扶下從側麵搶出,一出側麵,眼前布滿濃煙,敢情是福運樓的火已經引到這邊來了。
諾大的院子都是吆喝聲,呐喊聲,救火的人,逃命的人,女人的尖叫,孩子們的哭鬨亂成一團。
花寒筠跟著幾個婆子身後,穿過兩道回廊,環顧四周,幾個婆子不見了蹤影。
她心中大慌,就在這時候,前麵一個聲音響起:“是大奶奶麼?你右手邊是兩級台階,您往前走兩步就到草甸子上了!”
慌亂之中,花寒筠來不及多想,馬上向右轉,眼睛已經看不清楚,閉著眼睛往前走。
走了兩步,沒感覺有台階,她正待說話,隻覺得腳下一空,整個人“咚”一聲,掉到了陰溝裡麵。
“啊......救命!”
她大駭,忙喊救命,她的拚命的撲打,想著能爬起來,卻不曾想這水溝是斜坡形,溝底全是青苔,她越是撲打,身子越往下滑。
她整個人被恐懼包裹,拚命的嘶喊,此時周圍都亂成了一團,她的叫聲完全被掩蓋在了混亂嘈雜中。
那幾個婆子,在混亂中終於衝了出來,到了丁字街上,哥兒們、姐兒們都妥妥的出來了,梁實家的大聲嚷嚷道:“二奶奶呢?二奶奶去哪裡了?”
這一喊,全場驚呆,再看福運樓的方向,已經是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