繩結的樣式是軍中用來捆戰犯的,光是憑磨咬想要解開,須得廢上七八個時辰。
檢查之後,楚慕寒放下心來,撩起布簾一角看外麵的情形,繼續道:“為父知道你不喜文人騷客,可他確實才情了得。前朝最年輕的狀元不過十九,他年僅十八便蟾宮折桂,天下都道他是文曲星下凡。你昨日受封火鳳將軍也已十九,如此算起來,他還早你一歲。此人不是世家子弟,他背後的身份就乾淨許多,日後各家奪嫡站隊,你也不用……”
後麵一些話楚瑤都沒聽進去,滿腦子驚雷炸響著那一句“年僅十八”。
年僅十八?豈不是比她還小?!
一個比她文弱的相公也就罷了,還是一個比她小的?
楚瑤一瞬間都已經腦補日後她舞刀弄槍紮馬步,而她的那位小相公鬢角簪花,在書房裡描畫吟詩的場景了,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造孽啊!
她閉著眼憋著一肚子火氣,心中小算盤撥得當啷響:這婚她是逃定了!她偏不拜堂,當爹的還能當堂按著她的頭拜下去不成?!
長巷離蘇府很近,馬車不過走了一刻鐘便晃蕩著停了。
楚瑤眸子一睜,一片沉黑中閃過一片精光。
她在等著楚慕寒跟自己談條件,他若是想要讓自己好好拜堂,就得將綁在自己手腳上的繩子解開,到時候她就可以乘機溜走!
楚慕寒先下車後確實回頭掀開了車簾,可他看都沒有看楚瑤,隻淡淡吩咐道:“將小姐從後門抬進去洞房去。”
等一下,楚瑤眼睛陡然睜大。
洞房?不應該先拜堂嗎?!
楚瑤徹底淩亂了,她衝楚慕寒用力地眨眼,眼皮都快抽筋了,楚慕寒終於掃了她一眼,了如指掌般道:“蘇婉會蓋著喜帕替你拜堂,一個時辰後,行禮結束,你便是蘇家的兒媳。你不用想著跑,你手下的那些副將都被我調去滄州了,幫不著你。”
短短數語,直接掐中楚瑤的命脈。
她磨著牙,沒了下麵的人接應,她確實跑不出楚慕寒的手心。
“對了,”楚慕寒正要走,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止住了腳步,看了看楚瑤道:“以讓萬一……”
說完,他隨手點了兩下,徑直封了楚瑤的經脈,這下她除了腦袋,周身都動不得,更彆提逃跑了。
就這樣,曾經在沙場上叱吒風雲的一朝女將楚瑤,懷著滿腔憤恨被押進了洞房。
成親典禮冗長繁雜,約莫一個時辰後,麻繩被楚瑤啃出一個缺口但是還是結實地捆在那兒,她啃得牙齒都酸了。
終於,周身於堵的經脈忽然暢通了,楚瑤眸子亮了亮——封穴解除了!
她動了動酸脹的手腕,掙紮著想要起身,剛想要找找這屋子裡有沒有剪子一類的東西,卻聽到了一陣輕緩的腳步聲。
楚瑤眉頭狠狠一皺,這個時間,應該是那小書生來了。
聽到開門聲,她帶著要炸出肺腑的怒氣抬眸,目光如刀,恨不得將進門之人立即刺死,可是抬眼後,楚瑤胸中燃燒的熊熊怒火一下子就被澆熄了大半。
她愣在原地,怔怔地看著立於門口的人。
半晌,門口的人轉身和上門,看著她扭動著身子的滑稽姿勢,眉眼染了笑意,走進將楚瑤嘴裡的布拿開,輕聲道:
“需要我……幫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