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自己前世剛開始做生意時,欠了一屁股債,騎著自行車滿大街跑,人家還管自己叫蕭老板一樣。
蕭風就跟巧娘商量:“能不能不叫老爺,哪怕叫少爺也行啊。”
巧娘笑著說:“那可不行,不管你多大年紀,老爺太太都去世了,你就是家裡的老爺,不管多大,這是規矩。”
蕭風無奈:“那就乾脆叫小風吧,巧巧叫我風哥,也比老爺好聽。我記得如果你大女兒活著,比我還大呢。”
巧巧咬著筷子,兩個發髻在頭上頂著,顯得有點動心的樣子,但巧娘驚慌的連連搖頭。
“這絕對不行,先老爺對我家有大恩,為此丟官破產。要不是先老爺大恩,奴和巧巧可能早就......”
她臉色蒼白,可能是想到了可怕的事,然後威脅的看著巧巧:“不許亂叫,聽見沒有?”
巧巧嗯了一聲,把臉埋在碗裡扒拉飯,把鹹菜條咬的咯吱咯吱響。
一正兩廂加一個門房,標準的一進四合院,中等人家的京城標配。
要是下等人嘛,能有間房子住就不錯了,還想要院子?
京城房價高得嚇人,能住起兩進院子的,就是富人級彆。
要是三進的院子,那要麼是朝中大員,要麼是富商。
巧娘正在廂房裡織布,鵝蛋臉上幾乎看不到多少歲月的痕跡。
附近的潑皮沒事就來蕭家門口晃悠,就是奔著調戲巧娘來的。
楊柳胡同裡的住戶,多少都有點官方背景,雖然官不大,但潑皮也不敢惹。
而蕭風家,大概是楊柳胡同裡潑皮們唯一不懼怕的住戶。
蕭萬年八年前重金買了巧娘母女為奴,隨後就丟了錦衣衛副千戶的官,已經成了京城的笑話。
他除了殺人什麼都不會,丟了官後也什麼都不願意做,喝了五年的酒後,醉死了。
蕭風就是這個笑話的兒子,此時正在書房裡曬著太陽發呆。
一個二十一世紀四十多歲的生意人,忽然就變成一個十七歲的明朝書呆子,他從心理到生理都不適應。
但他至少已經丟掉了隨時穿越回去的夢想,無奈的麵對現實了。
嘉靖二十八年,家徒四壁,靠兩個女仆吃軟飯,身上有個秀才功名,一套外城的一進小院。這就是沒見過麵的便宜老爹蕭萬年給自己留下的開局。
太陽開始偏西了,隔著窗戶紙,曬在蕭風的身上,暖洋洋的。
隨著回憶逐漸清晰,蕭風發現自己的開局其實比表麵上的更差。蕭萬年丟官的原因,外麵人不清楚,他是知道的。
蕭萬年隻給他講過一次。
七年前,時任禮部尚書的嚴嵩接到嘉靖征召少女入宮的旨意,用十五歲以內處女的葵水煉丹,為“紅鉛丹”延年益壽,強身健體。
紅鉛丹一事,內中曲折複雜,不僅害的巧巧家破人亡,蕭萬年辭官,還惹上了嚴家這個對頭......
太陽偏得更多了,蕭風伸個懶腰,看見巧娘從廂房裡走出來,臉色焦急。
見了蕭風,巧娘側蹲施禮:“老爺,巧巧上街賣布,到現在還沒回來,奴想去看看。”
蕭風覺得自己已經接受了現實,對乾吃軟飯很不適應,決定幫忙乾點什麼。
蕭風看到在門口探頭探腦的潑皮,對巧娘擺擺手:“我去吧,你在家把門關嚴點。”
巧娘明白蕭風的意思,臉上一紅,快走幾步,跟在蕭風身後關上大門。
看見出來的是蕭風,兩個潑皮很失望,忍不住有些陰陽怪氣。
“喲,蕭公子出門了?難得難得,還以為你出門也得讓女人背著呢。”
蕭風看了兩人一眼,腳步沒停。
兩個破皮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半步,然後覺得有些丟臉。
“這小子眼神倒是挺凶的,以前沒發現啊?以前他不是呆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