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一位身形魁梧,身穿一件單皮夾襖,滿臉絡腮胡,頭戴瓜皮帽的大漢沉聲說道:“不要輕敵,人家是鐵血內衛,個個都身手了得。要不是我們仗著人多而且熟悉水性,在陸上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我也不會帶著兄弟們以身犯險。”
“嘿嘿,左使大人多慮了。聽說義軍已經攻破大都,太聰皇帝無奈被殺自儘,那以後天下豈不是要改姓孫了。這些鐵血內衛無非就是秋後的螞蚱而已,蹦躂不了多久。”那人有些不屑地說道。
“單護法此言差矣。義軍雖然破了大都,逼得太聰皇帝自殺,但黎王已經到了建州,被擁為監國,離登基僅一步之遙,清河以南各地虎賁營兵力還超過百萬之眾。北方還有如狼似虎的乾軍,鹿鳴關的皇甫鴻也在擁兵觀望,還有我們水神教擁有數十萬教眾,孫憲想坐擁天下豈能如此容易?若不是這些鐵血內衛發現了吳州香堂的端倪,最好還是不要招惹他們為好。”左使冷冷的說道。
單護法一時語塞,頗有些掃興。
“左使大人,前麵的船行駛地歪歪扭扭,好像胡三的人不在船上。”有人爬在桅杆的高處,低頭向下喊道。
這位左使大人姓肖,名無極。自小習練梅花拳,內練氣、外練形,內外兼修。他的長袍突然無風自動下擺獵獵作響,蹙眉道:“胡三怎麼沒等我們到就下水了?兄弟們加把勁兒,快速追上前麵的船。”
“兄弟們,前麵的船上是裝備著火銃的官兵,大夥兒快把棉被浸濕,掛到架子上!”單護法大聲指揮著。
一位頭目吆喝著喊道:“對,想保命就多潑水,全都要浸透嘍!萬一命根子被打爛,婆娘可是要跟人跑嘍!”他是船上唯一吃皇糧的漕兵,但他已經加入了水神教。
“放心吧頭兒,俺們知道,浸濕的棉被能擋住彈丸。”眾人哄笑道。
漕運是十分艱苦的活計,“蹈江涉河,經曆寒暑”,水手們終年漂泊不定,生死未卜。生存的艱辛與無助,使得漂泊在大運河上的漕運水手,大多選擇加入了水神教。
水神教喊出“窮人幫窮人”的口號,不僅給了水手們精神上的寄托與慰藉,還為他們提供了看得見摸得著的庇護與福利,如水手無處住歇時,可以借宿水神教的香堂;年老無依的水手,還可以去香堂做些雜務,依舊有口飯吃;若水手因病亡故,也可埋葬於香堂的義塚,不致生無立足之所、死無葬身之地。因此,水神教對於漕運水手的吸引力自不待言,皈依的水手越來越多,“以至日久相率歸教”。隨著教眾日趨龐大,教主、左右使、護法等水神教高層的野心也日趨膨脹,漕運是朝廷的經濟大動脈,控製了漕運等同於捏住了朝廷的命脈,因此,他們密謀控製漕運,吸納底層漕工、買通虎賁營官兵、漕運官吏,企圖謀取更大的利益。對這支橫空出現的鐵血內衛當然如鯁魚刺,欲拔之而後快。
距離越來越近,前麵的船上人影綽綽,可以看見他們手上拿著弓弩和拐子銃正嚴陣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