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禦藥房門口,守門的小太監認出了她,趕緊開了門。蘇沫茶點頭致意,入內直奔後院去了。到了門口,見房內亮著燈,門虛掩著。從縫隙中往裡看去,隻見薔薇像是已經洗漱過了,換了貼身的衣物,正手捧一本醫書看得入神。
蘇沫茶有意逗她一下,猛地推開門,急聲道:“搶劫!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薔薇嚇得喊了聲“娘呀”,一見是她趕忙迎了上來:“是四妹呀!三更半夜的,把我的魂兒嚇沒了該如何是好?”二人在床沿上坐了,蘇沫茶道:“怕什麼!你這個賽華佗,醫術這麼高明,魂兒丟了自己給自己治唄。”
薔薇打了她一下:“你說得倒是輕飄飄的。四妹,我今兒恍惚聽一個小太監說你身子不適,要不要我跟你把把脈?這夏秋交替時節,氣溫突然下降,最是容易害病的。”蘇沫茶忙說“不用”,薔薇一把拉過她的胳膊,埋怨道:“怕我收你診費呀?若是換了旁人,本主事還不稀得看呢。”認真地給她把了脈,說道:“還好,隻是氣血有點弱而已。回尚膳監吃幾頓好的,就補回來了。”
蘇沫茶將鞋子脫了,上床靠著床靠坐著,聞著空氣中有股淡淡的藥味,覺得挺好聞,就狠狠地吸了幾口。薔薇見她的神色,也脫了鞋子依偎在她身旁,輕聲問道:“四妹,可是有心事?”
蘇沫茶望了眼桌子上燃著的一根素燭,幽幽說道:“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穆公子麼?”薔薇點了點頭:“我最近比較忙,也沒問你倆之間進展的如何了?他有向你表明心跡麼?”
燭焰忽然跳了起來,一跳起來就跳個不停。一連跳了好幾十下,才重新恢複了安靜。蘇沫茶輕輕地搖了搖頭,憂愁地說道:“我現在懷疑他與旁的女子有了私情。”薔薇聞言驚得嘴巴張大,拿手忙捂著嘴。
蘇沫茶將頭靠在她懷裡,細細地將在狀元茶樓裡看到的一幕從頭到尾說了。待她說完,薔薇沒有馬上言語,而是反複思考了一下,才說道:“四妹,你不該這麼武斷的。如果穆公子真像你口中描述的,那他應該算是一名優秀的男子。優秀男子總是很容易就惹女孩子喜歡的,惠香喜歡上他也不足為怪。”
蘇沫茶低著頭沒有說話,不禁捫心自問:真是這樣麼?薔薇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用手扳起她的額頭,望著她說道:“四妹,你之前不是說那穆公子是南北商行的老板,就是一個買賣人麼?怎麼剛才聽你說他與惠香之間的對話,我糊裡糊塗的。他到底是乾嘛的呀?”蘇沫茶搖了搖頭,不解道:“具體我也搞不明白。他當時跟惠香的對話,我事後反複琢磨過,好像他們二人老早就認識似的,而且還共同替一個主子辦事。聽他們說話的口氣,好像都很懼怕這位主子。惠香隻是一名宮女,他是個商行大老板,這二人的身份天差地彆,按說八竿子打不著嘛。”
薔薇咬著嘴唇,像是在苦思,良久道:“還是小心為好。紫禁城裡魚龍混雜,三教九流的,什麼樣兒的人都有。”蘇沫茶問道:“三姐,你說我接下來該怎麼辦?”薔薇想了想道:“這樣吧,你還是像往常一樣,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我來找人暗中調查一下那個穆公子和南北商行,看看他究竟是什麼底細。再者說,人家不是當麵拒絕了惠香嘛。你先彆著急上火的,調查清楚再說,也不能冤枉了人家穆公子。”
蘇沫茶麵帶憂色:“這樣做不太好吧?”薔薇道:“這有什麼,我們隻是調查一下他到底是乾什麼的,又沒有怎麼著他。剛好我姐夫如今監管刑部,刑部衙門裡耳目眾多,讓他們去暗查一下這位穆公子。”
見她還是麵帶憂色,薔薇生氣道:“瞧你那樣兒!我雖未有過戀情,但最是知道一點,戀人之間信任非常重要。你想如果戀人彼此之間都要撒謊、隱瞞,那相處該有多累呀。這樣的戀情我寧肯不要。你看我姐姐跟姐夫都是無話不說的。我姐姐曾經跟我說過,夫妻之間就是要如赤子一般,赤誠相待,那樣才能知心、才能長久。你如今既然有心屬意於他,側麵了解一下他不是壞事。了解清楚了心中的疑慮才會消去。否則以後就算在一起了心裡也總有個疙瘩。對你們二人反而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