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托腮作思索狀,問道:“阿離姐姐,這又是為何呢?我覺得雙方應該是此消彼長的。既然打壓了一方,就必然會扶持另一方呀。大清國幅員遼闊,那麼多位置總要有人去坐吧。”阿離將筷子放在碗沿上,接口道:“你說的或許有幾分道理,但是此消卻不一定彼長。但是你忽略了一個極為敏感的問題。自古君與儲君之間的關係很微妙。在一眾阿哥與朝中的文武百官麵前,太子殿下是君。但是在萬歲爺麵前依然是臣。萬歲爺不可能讓儲君的權力肆意擴大,那樣就會威脅到自己的皇權。所以我冒昧揣測,太子爺此次提出的官員保薦名單,萬歲爺不一定會全部照準。”
胤礽聽了麵帶憂色,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湯鍋裡的各種食材。阿離、玉竹二人相視一眼,阿離溫言道:“太子殿下也不必灰心,畢竟著衣事件總體上來講還是收到了一定效果的,最起碼遏製了八爺黨勢力在朝中進一步擴大的勢頭。弟弟,你要清楚一點。這場奪嫡之爭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分出勝負的,我們要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畢竟你現在還是萬歲爺親封的太子儲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相比於其他一眾皇子們,我們仍然占據了絕對的上風。”
玉竹也寬慰道:“阿離姐姐說得有理。常言道:創業容易守業難!太子爺,您已經當了幾十年太子,四海之內,名分早定,已經取得了領先的優勢。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靜觀其變,見招拆招。隻要能守到最後一刻,那您就是這場奪嫡之爭的最後贏家。”
二人的一席話說得胤礽信心大增,斟滿一杯酒喝了下去,說道:“有你們二位襄助,我胤礽何愁大業不成!”阿離用手帕擦了擦嘴角,說道:“而今萬歲爺下令刑部會同尚方監聯合調查著衣事件。伺候八皇子換衣服的小太監已經出宮了,我的尚衣監任誰也是查不出任何紕漏的。現在唯一的缺口就在那個斟酒失誤的小太監身上。萬一他鬆了口,隻怕會對我們有麻煩。”
胤礽擺手道:“這個無需多慮。這個小太監老家的哥哥因故意殺人被判了死刑,是我安排人救下他哥哥的。他的爹娘對我是感恩戴德,所以你就算殺了他,他也不會吐露一個字的。而且就算他吐露了出來,也不會牽扯到我身上。這點你們大可放心。刑部歸大阿哥該管,那個司馬尚根本就是草包一個。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尚方監的紫蝶以及八爺黨。這回老八著了我們的道兒,在朝中顏麵儘失。他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會不會陰謀反撲?”
阿離端起茶盅喝了口茶,點頭說道:“這點確實不得不防。我這位二妹不但辦案有一手,而且腹中極有心計,如今已然成了八爺黨攻擊政敵的矛頭。我們該早做準備才是,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難得抽出了半日時間,紫蝶快速化妝成小太監出了宮,坐上馬車就直奔了九爺府。剛到角門口,管家李福就迎了出來,一疊聲說道:“紫蝶姑娘,您可來了。主子心情不大好,又摔東西又罵人的。有勞您趕緊進去勸勸。”紫蝶快速來到書房,推門而入,見地上摔爛了幾個花瓶,碎瓷片撒了一地。
胤禟一人歪靠在椅背上,耷拉著頭,顯得毫無生氣。紫蝶擺擺手,門外的一名丫鬟進來了,快速清掃乾淨然後退了出去。紫蝶輕聲道:“九爺,何必生那麼大的氣呢?其實這類事情早在預料之中。就允許你對付人家,人家就不能反過來對付你嗎?”胤禟抬起頭說道:“小蝶,你來了。快坐!”
紫蝶拉了一把椅子在他麵前坐了,說道:“事情既然已經出了,生氣也沒有用。重要的是趕緊挽回,以免損失進一步擴大。”胤禟將自己的手骨節握得咯咯爆響,出了口氣道:“小蝶,我真的一點兒也沒生太子爺的氣。他設局算計我們很正常。試想我們哪一個阿哥不是他這個太子的眼中釘肉中刺呢?我生氣的是皇阿瑪,連想都不想就責罰八哥。十四弟挨了幾十板子聽說現在還躺在府中,連床都不能下。我們這些庶出的在皇阿瑪眼中連草芥都不如,他就一味地袒護那個嫡出的。這太不公平了!”
紫蝶主動握了他的手,說道:“萬歲爺的心思我們是左右不了的,現在我們該想想我們能左右的事。”隨即將十三衙門裡梁九功、魏珠以及司馬尚的對話原原本本說了一遍。胤禟冷哼一聲道:“這兩個老閹貨還真是老奸巨猾,既怕得罪太子爺,又怕得罪八爺黨,隻知道一味地和稀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