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穆碩吐出了乾脆利落的兩個字,轉身望著他,一步一步走到了他身旁,道:“等你遇到了屬於自己的真正愛情了,你就懂了。”哈赤塔有些沮喪,坐到了一把椅子上。穆碩正色道:“哈赤塔,待會兒我會從密道直接入宮,找個機會讓她從密道出來。你在雍和宮這邊接應。見到小茶後立刻將她帶到城外的長憶亭。我會在兩個時辰內趕出皇宮與你們會合。如果兩個時辰內沒出來,就說明我已經遭遇不測。你們就趕緊走吧,不必等我。”
哈赤塔站起身來,氣憤道:“我的穆大首領,我看你還沒睡醒吧。你隻要一進皇宮,就會有一大堆人盯著你。烏木丁說為了殺你,巴圖準備了五十名身手一流的血滴子。你武功再高,能敵得過他們嗎?”穆碩沉默不語。哈赤塔圍著他轉了一圈,說道:“隻要你一進入皇宮,就插翅難逃了。你弟弟巴圖做夢都想取代你的位置,這點你不是不知道。她一個蘇沫茶有什麼好的,值得你那樣看重?趕緊跟我走吧,所有一切出逃的事宜我都準備妥當了。”
穆碩望著他,鄭重地道:“哈赤塔,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的好兄弟,就彆說了。照我說的去做吧。護著小茶安全離開紫禁城。我謝謝你。”見他仍然一副油鹽不進的表情,哈赤塔怒道:“她蘇沫茶是死是活關我哈赤塔什麼事?我又不認識她,乾嘛要幫她?”穆碩拍了下他的肩膀,道:“好兄弟,我知道你說的是氣話。這輩子能交上你這麼個好兄弟,我穆延·巴赫沒白活。”
哈赤塔知道,自己無論說什麼也於事無補了。穆碩從桌案上拿過一封信遞到了他手中,說道:“待你們遠走時,將這封信交給小茶。”哈赤塔接過信塞入了自己腰間,一把將對方摟住了,道:“好兄弟!入宮之後,萬事小心。巴圖的血滴子不好對付。我和蘇姑娘在長憶亭等你。你一定要回來!”穆碩笑了下,道:“兩個大男人摟在一起,給外人看見了成何體統?”卻緊緊地捏住了他的肩膀。
他心裡清楚,也許此生再也沒有機會相見了。少時,穆碩放開了對方,道:“你趕緊走吧,省得引人懷疑。”哈赤塔道:“好兄弟!保重!”快步出了房門。
穆碩望了眼房門口的方向,坐回了桌案前,從抽屜裡取出自己的腰牌。是一塊長方形的翡翠腰牌,正麵刻著“尚虞備用處”幾個字,旁邊還譯了滿文。背麵是他的名字及職位:穆延·巴赫,首領。最下方雕刻了一隻螳螂的頭。雕工精細,隱約可見螳螂頭上兩根細微的觸角。穆碩撫摸著腰牌,眉頭緊蹙,陷入了深思之中。
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每次行動之前,都必須思慮一切可能發生的因素。然而這次,他很清楚,留給自己思慮的時間已經不多。
天空中是一片愁雲慘淡萬裡凝,呼吸的空氣都讓人感覺到沉重不堪。周遭是一片空曠地,立著一座突兀的墳包子,足有一丈多高。墳包子旁邊立了一座新墳。淡黃色的新土壘就,上麵灑滿了白色的紙錢。正前方插著一根引魂幡,幡上的白紙條隨風搖擺,像是在同那些歸於天際的亡靈打招呼。
下葬儀式結束後,太平義莊的人就撤走了。墳地上隻剩下了蘇沫茶與阿塘。尚膳監的馬車停在不遠處,十多名跟著過來操辦的屬員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麼。蘇沫茶已經在蘇沫瑾的墳前跪了好幾個時辰,阿塘多次勸慰就是不肯離去。一座黑漆漆的石碑上刻著“長姐蘇沫瑾之墓”。最下方的位置刻著立碑人和時間。
蘇沫茶斜著身子,跪坐在地上,臉上淚痕猶在,可是她的眼中早已沒有眼淚。連著哭了多個時辰,她的眼淚已經哭乾了,眼泡子哭得腫腫的。阿塘站在她身後,無奈地望著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