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明給基地的行政經理徐棟打電話,繞了一大圈,最後問:“調過去的杜組長,一切都順利?”
“杜組長啊,病著呢,市裡的姑娘哪裡受得了這種寒氣,水土又不服,還有些高原反應,都瘦一圈了。”
“沒有暖氣?”
“山裡通不了。”
“那裝個空調,今天就去辦,裝好給我來個電話!”
……
裝空調的師傅,從進門開始一直抱怨到走。
“這山裡的老房子,還裝什麼空調啊,線不夠粗,電壓跟不上。”
“……得全部重新排線,外主機都沒處放!”
徐棟在旁邊發著煙討好:“師傅幫幫忙吧,今天天黑之前得完工,老板還等著我交差呢。”
“喲……你們老板還挺關心員工的嘛,少見……”
杜箬抱著一杯熱水呼呼喝著,像事外人一樣聽著那些對話,冷熱交半。
月亮爬上來的時候,空調也總算按上了。
熱風呼呼吹,很快狹小的屋裡就暖了起來,可是要命的,因為發燒幾天,又太過乾燥,居然流鼻血。
喬安明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正在洗手間找毛巾擦,隻是電話鈴聲不斷,她拽了條毛巾就去接。
“喂——哪位?等下打給你,血止不住!”之後就掛了。
其實她壓根就沒看屏幕上的來電顯示。
喬安明卻慌了,再打過去,不接,按掉再打,依舊不接。
血止不住,什麼意思?
就那麼一瞬間,他開始後悔,後悔自己這麼自私,把她調那麼遠的地方去。
她受罪,他心裡也好過不到哪裡去!
杜箬洗了臉,將沾了血的毛巾洗乾淨,又將水池擦乾淨,才安心走出去。
手機響個不停,她接起來,一串有些心急的男音穿過耳膜:“總算接電話了!怎麼了?什麼血沒止住?哪裡受傷了?要不要緊,杜箬……”
她認識他這麼久,參加過那麼多場他主持的會議,永遠聲調平和,擲地沉穩,這是頭一次,他的語速這麼快,情緒這麼起伏,且是為了她。
喬安明聽不到那邊的回答,更急,便又命令式地叫了兩聲:“杜箬,杜箬……講話!”
而很快傳入他耳膜的,不是她的回答,而是她細碎的低泣聲,藏儘委屈,像隔了千萬裡,又像隻隔了一顆心臟的距離。
喬安明的心,轟然一聲,被她攪成柔軟的雲。
再強再硬,遇到克星,他也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杜箬聽著那頭的呼吸聲,有明顯壓抑住的痕跡。她永遠也不知道,喬安明聽著她的哭聲,臉上的表情是怎樣的心疼。
她哭,是因為他終於承認他在乎,她哭,是因為她終於妥協,沒有他,她真的扛不住。
一頭空執話筒不說話,一頭握著手機隻是哭,時空猶如靜止。
良久,她哭完,再無聲息,他的心臟卻早已被她揉得粉碎,於是克製,想要匆匆結束這不該來的情緒!
“沒什麼事的話,就掛了。”
“等一下,你為什麼突然給我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