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畢,老太太尖瑟的眼神又飄回顧瀾身上,顧瀾抱著雙手,索性將頭彆過去。
當時主桌上坐的都是喬家格外親近之人,所以這段對話,任佩茵也是沒什麼顧忌的,見顧瀾毫無心氣的樣子,老太太隻能搖頭歎了口氣。
喬安明心裡很快陰下去,他是真不願意再替“孩子”這件事,可是礙於今天是老太太的壽辰,當場賓客這麼多,他也不能發作。
老太太終於宣布開席,喬安明先坐下,然後拉了拉站在身旁出神的顧瀾:“坐吧,我叫服務員起菜。”
顧瀾似乎沒聽見,依舊看著不遠處鬨騰的那幾個孩子。
任佩茵嘴角陰陰笑了笑,將陳媽手中的綢緞盒子接過來,將那枚鐲子戴到了手上,不冷不熱的一句:“顧瀾,坐吧,鐲子挺適合,你費心了。”
這便是生活,外表看著華麗的喬家,內子裡,冷蕭得很。
一整頓飯,喬安明心裡都像憋著一口氣,臉色也很沉,大家長不開心,台下的賓客也鬨不到哪裡去,所以壽宴早早結束,喬安明在離席前接到下屬的電話,因為散場,包廂裡吵得很,所以他便不動聲色地往包廂外走…
公事電話,他站在走廊的樓梯口交代完畢,正準備收手機的時候想起了杜箬,之前幾天他特彆忙,已經有好多天沒有去見她,不知道她的手有沒有好一點,便趁著旁邊沒人,喬安明就撥了杜箬的號碼。
杜箬當時在洗澡,手機就放在抽水馬桶的蓋子上,因為手不能碰水,她便洗的盆浴,右手受傷,左手做事,動作自然不協調。
剛好喬安明的電話進來,她傾身用傷的右手勾過手機接起來。
“喂…在哪兒?”
“洗澡呢,你這電話來的真不是時候。”
“那我掛了,不說了…”喬安明嘴角總算有了一點笑,心情好轉,就想跟她鬨一鬨,杜箬趕緊嘟著嘴撒野:“彆,你敢掛了試試!”
“哈哈……”喬大叔的淺笑變成大笑,或許也隻有杜箬能夠讓他發出如此爽朗的笑。
“你在哪兒呢?壽宴完了?”
“嗯,正準備回去,所以抽時間給你打個電話,你傷口不能碰水,怎麼還自己洗澡?”
“那我不自己洗,難道你幫我洗?”杜箬脫口而出,說完才覺得這話太過曖昧,立馬就羞得沒聲了,喬安明聽到那頭有些急促的呼吸,笑意更濃:“隻要你不反對,我不介意幫你洗澡!”
“去,你這麼忙,若是等到你有時間給我洗澡,估計身上都長虱子了!”
“哈哈……怎麼會,行了,既然你在洗澡就不說了,當心受涼,我明天就能回桐城,抽時間去看你…”
“好…”杜箬悶悶回了聲,卻沒有掛電話的意思,喬安明不明,又問:“杜箬,怎麼了?還有事?”
“沒有,就是…有點想你…”
喬安明一怔,嘴角的弧度綻得更大,用幾乎酥骨的溫柔聲調回了一句:“我也很想你…”
掛了電話,喬安明的笑容還留在臉上,將杜箬的通話記錄刪除,他才收起笑容往樓下走。
而走廊的柱子後麵,任佩茵的腳步定在那裡,心裡陰明不定。
剛才那溫昵的講話口氣,那爽朗的笑聲,真的出自她兒子?一向森冷的兒子,居然也有如此溫情的一麵?還有那個杜箬,她似乎在哪裡聽過,想起來了,上回勝安的培訓會,她在喬安明的辦公室碰到過一個女孩子,那女孩子,似乎也叫杜箬。
腦裡立刻閃過那張清麗的臉孔,隨即便覺心裡鬆了一口氣。
任佩茵一直覺得,自己的兒子是一塊頑石,任憑風雨或者雷電,他都始終堅硬無比,卻原來還能有這麼一個女人,能夠讓他舒心的笑,溫柔的哄。
杜箬,杜箬……老太太在心裡默念這兩個字,笑意更甚。
喬安明在書房裡工作到很晚,披著睡衣回臥室,發現顧瀾還在床上翻雜誌。
“怎麼還不睡?”
“等你…”顧瀾抬頭,將雜誌合起來放到床頭。
喬安明微微笑了笑:“等我做什麼?我經常加班到這麼晚,又不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