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診室的人並不多,薑浩站在寬敞的房間裡,看著杜箬消失的拐彎口,怔怔出神,最後眼底暗下去,走到護士台旁邊。
“剛才走出去的那位小姐,是過來做什麼檢查的?”
護士抬頭,見是醫生的熟人,便壓低聲音湊近薑浩的臉回答:“薑先生,您問剛才那位杜小姐嗎?她是過來做產檢的,好像是第一次過來,以前沒見過。”
薑浩一瞬間的驚愕,很快隨之而來的是壓抑和難受。
孩子是誰的?喬安明的?
女人的心思真是善變啊,結婚前他數次跟杜箬商量要個孩子,她卻遲遲不肯要,說是工作忙,沒有時間,原來全是借口啊。
護士見薑浩定在原地發愣,推了他一把:“喂,薑先生,醫院規定不準把客戶的信息透露出去,我是看在跟您熟的份上才告訴您,剛才說的話您彆說出去哦…”小姑娘賊兮兮地笑笑,薑浩卻依舊處於神遊狀態,木木地點了點頭,慢慢轉身往長椅上走。
喬安明在崇州拖延了很多天,最終還是得回桐城,那邊已經堆了一堆事,所以就算顧瀾心裡有微詞,他也得去。
不過顧瀾似乎在這點上很明事理,知道喬安明要回桐城,那天還特意起了早,陪他吃了頓早飯。
喬安明按照慣例,先洗漱完畢在餐廳看報紙,顧瀾便裹著睡袍下樓,他抬頭,都有些微微的震驚。
“怎麼今天這麼早起?不睡了?”
“嗯,不睡了,你今天要去桐城,想陪你吃頓早飯。”她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毫無微恙,隻是撐著桌沿坐到喬安明旁邊的椅子上,瞥了一眼他手裡的報紙,問:“怎麼大清早起床就看報紙?”
喬安明一頓,但還是維持原來的語調回答:“習慣了,每天隻有這個時候能抽出點時間看報紙。”
真的是習慣了啊,都十多年的規矩了,顧瀾卻到今天才知。
所以你看,在外人眼裡圓滿無比的婚姻,內裡的酸甜苦樂,隻有當事人才知。以前喬安明隻覺得他和顧瀾的婚姻有些悶而已,可是經曆了杜箬,那樣的活色生香,靈動波瀾,他才不得不承認,他與顧瀾的生活何止是悶,簡直就是一副貧瘠乏力的空架子而已。
人都是這樣的,貪心也不是一夕之事,就像一顆糖放在你麵前,你在沒有嘗到之前,根本不知那顆糖是什麼味道,可是一旦嘗了一口,那麼甜,便一發而不可收拾。
杜箬便是喬安明的那顆糖,他嘗到了味道,芬芳四溢啊,可是抬頭看到顧瀾的臉,灰青色的眼底,黯淡無半點靈色,他便又想起顧瀾在餐廳的洗手間,倒在地上用手指著杜箬的那一刻。
再又想到,醫院的走廊,她湊近他的臉,一字一句很認真地回答他的問題:“…圖你的人?那肯定不會,你都這個歲數了,快趕上我爹的年紀,還指望我真的愛你?”
喬安明英明了這麼多年,最終卻栽在一個小丫頭片子手裡,他連恨都恨不起來,滿心的鄙視和疲倦,倒不是鄙視杜箬,是鄙視自己,一把年紀,還要這麼不清醒!
顧瀾在喬安明的眼裡尋找蛛絲馬跡,可是他卻一臉平靜,看報紙也看得極其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