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裡有好多張臉,但是全部都是模糊得很,唯獨喬安明的眸子清冷寒漠,像鬼魅一樣站在自己麵前,有人走過去按住她的手腳,拳頭蓋過來,嘴巴被捂住,毫無掙紮的力氣,隻能睜大眼睛看著眼前那張臉,那張曾經將她寵到上了天,卻一夕又將她打入地獄的臉。
上天入地都隨你,她真是高看了自己。
她一直把他臆想成是自己的蓋世英雄,卻唯獨忘了他是神,神的威嚴不容人挑釁,怎麼可能容得下這個不被世人承認的孩子。
“喬安明…”
一瞬清醒,從心臟最深處喊出那個名字。
莫佑庭驚覺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走過去,握住她的手,關切問:“杜箬,怎麼了?”
她才緩緩睜開眼睛,白色的天花板,粉色的牆壁,這個病房是住新生兒產婦的,所以整個裝修風格上都比較溫馨。
可是此刻杜箬的心裡一片灰燼,吃力地轉頭看了床邊的莫佑庭一眼,低若蚊蠅地問:“孩子呢?有沒有事?”
他趕緊回答:“孩子還在,醫生說可能不會有問題,已經給你打過保胎針…”
她便不再說話,又將臉轉過去看著天花板,然後將雙手交疊蓋在小腹上,眼淚就順勢而下,順著眼窩一直淌到耳根…不說話,也沒有哭泣聲,隻是靜靜躺在那裡,仿佛眼淚都流不儘。
莫佑庭也不敢開口,深知這種情況下,她的情緒肯定脆弱如發,輕輕一碰就會斷裂,所以隻是坐在她的床邊,雙手支起,握成拳頂住自己的額頭,那樣絕望到幾乎崩潰的杜箬,他不敢看。
VIP病房的待遇果然不一樣,很早就有護士過來查房,順便將房間的窗簾拉開,春日歡悅的陽光就照進了房間。
杜箬其實早就醒了,隻是見莫佑庭睡在椅子上睡得正香,所以她便沒有發出動靜,現在護士將窗簾一拉,莫佑庭也隻能被她吵醒。
小護士還不知自己的舉動擾了人,笑著對床上麵色蒼白的杜箬講:“孩子的爸爸可真會疼人,從昨天你入院開始他就一直陪在床邊,見你一直不醒,好幾次按床鈴叫護士過來瞧…嘖嘖,現在這麼細心的丈夫已經不多見了…”
杜箬被小護士講得有些不好意思,想扯著嘴解釋,莫佑庭卻不客氣地接話:“她不醒我當然著急,一人兩命啊…”
“噗…”小護士被莫佑庭逗笑,回頭開始為杜箬掛點滴:“先在醫院保胎幾天,每天都會打保胎針和吊點滴,藥也給你開了,等藥房上班之前去取就行,下午會有人過來替你查激素,如果激素沒有降,應該孩子就沒問題…”
小護士講得極耐心,杜箬鬱結一夜的心思總算被她這幾句話撫得鬆軟了一些,待她為自己插好針,勉強笑著道了一聲謝謝。
莫佑庭見她願意開口講話,謝天謝地,也不忘借機調侃:“原來護士的話比我頂用,我陪著你呆了一晚上也沒見你跟我講一句話,沒良心啊。”他還故意把尾音拖上,故意將這調皮的話講得喜感十足。
杜箬無奈,隻能給麵子的笑了出來,隻是心口太疼,嘴唇一扯,很快又將笑容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