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明卻頓住了,他不想勸,他也不知該如何勸,這麼多年了,耐心和毅力都被她磨光了。
秦醫生也知道他們兩人最近的事,所以又說:“喬先生,這麼多年我是看著您一點點對她用心的,顧瀾有時候是有些任性,但說實話她這段日子也挺難的,您還是來勸勸吧。”
“不勸了,她現在這情況,適合出院嗎?”
“也不是說不能出院,在家養著也一樣,反正你們家什麼急救器材都有,隻是……”
“那就讓她出院吧。”喬安明回答得很乾脆。
他太累了,不想再去為任何人背負責任。
“秦醫生,你剛才也說了,做了顧瀾十多年的家庭醫生,她的情況你應該很了解,她從小就有心臟病,身子很虛,一次次地半夜進急診室,上呼吸機,我一次次地大動乾戈把她從鬼門關拉回來……”
喬安明說到這裡語氣不免有些淒涼,秦醫生第一次聽到喬安明這麼說話,大氣都不敢出。
過了很久,那頭的男人才低沉地說完:“如果她不能為自己的身體負責,我做再多都沒有用,對不對?”
秦醫生握緊手機,站在病房走廊,看著病房內還在吵的顧瀾,突然就有些同情電話那頭的男人。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那是戲詞!真正的生活中,太多的無奈和無力,就算喬安明身家萬貫又怎樣,到頭來,全世界都在與他為敵。
秦醫生收回目光,說:“好,喬先生,我現在安排人去給顧瀾辦出院手續。”
喬安明掛了電話,不想再工作了,闔了電腦,翻到杜箬的號碼。
她依舊是一個留言和信息都沒有,他打過去的電話全部石沉大海,她怎麼可以這樣狠心?
“杜箬…能不能給我一個電話。”他將這條短信發過去,依舊沒有回應,不甘心,他又打電話,漫無止境地“嘟嘟聲”,仿佛那頭永遠都不會有人接。
他沒有辦法,又耐住性子發短信。
“杜箬,可不可以回我電話,我隻想聽聽你的聲音……”不算長的一句話,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在屏幕上打出來,最後按了“發送”健,等了好久,依舊等不到答案,電話再打過去,那頭已經關機。
喬安明在公司呆到中午,沒有吃午飯,秘書細心地給他訂了外賣,送進辦公室的時候發現他正靠在皮椅上養神,眼睛微微閉著,應該是睡著了。
背後的百葉窗依舊沒有拉開,房間裡光線有些暗,冷氣又開得足,但是夏日熱烈的陽光還是拚命透過縫隙往裡鑽,剛好有一束就折射在他眼眉底下,投下一道陰影,卻讓他整副麵容看上去都疲倦得很。
秘書眼中的喬安明一向精神奕奕,即使連續開幾小時的會議,再馬不停蹄地出差見客戶,依舊可以做到思維清晰,麵無倦色,可這樣卷縮在皮椅裡的喬安明突然就讓秘書想到了“蒼老”兩個字。
蒼老的不是他的麵容和軀體,而是那種背光而坐,渾身無力的倦怠感覺,像是廝殺太久的獸,收掉所有羽翼,縮在角落裡沉睡不起。
最近網絡和媒體上全是這位風雲人物的桃色新聞,妻子入院,小三懷孕,他被世俗和輿論逼到了絕處,秘書突然有些同情,將打包的外賣擱到桌上,再親手親腳的離開。
喬安明那一覺睡得有些沉,好像做夢了,卻想不起做了什麼,最後被桌上的手機鈴聲吵醒。
“喬總,能不能來趟醫院?老太太的檢查報告出來了。”彭於初的聲音,透著一絲不安。
以前好像有本書上說過:上帝是公平的,你搶走了彆人的東西,必將用你的東西去還!
喬安明手裡拿著醫院最終的檢查報告,主治醫生在一旁作解釋:“X光鋇劑檢查可見胃內有邊緣整齊的圓形充盈缺損,胃部有潰瘍,可見龕影,所以……”
醫生說到這裡就不敢往下講了,抬頭留意喬安明的表情。
喬安明麵色很冷,醫生講得這些,或許平常人聽不懂,但是他賣了這麼多年藥,醫理通了80%,所以自然懂醫生的意思,隻是他不信,抬首逼視那醫生:“所以什麼?”
“所以……”被喬安明這麼一衝,那主治醫師就更不敢往下講了,陪著笑說:“不過還沒有做胃鏡呢,能不能確診還要做了胃鏡再說,喬總,您看要不下午給老太太安排做個胃鏡?”
“不需要!”說完喬安明便轉身,招過彭於初:“你去安排轉院,轉去崇州中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