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隻看到了現在的勝安,這是結果,你沒有看到過程。”
顧瀾從包裡掏出一樣東西,扔到杜箬麵前:“我今天讓你看看過程,安明創建勝安的過程!”
麵前是一本厚厚的相冊,有些舊了,應該曆經許多年月。
杜箬打開,一張張翻,裡麵大多都是喬安明的相片,從他孩童時代開始,一點點到他成年,漸漸有了顧瀾的參與。
“看到了嗎?這是他的曾經,你從第四頁開始看,最上麵那張是他第一家藥廠開業的照片。”
杜箬翻到第四頁,果然看到很老舊的一張相片,喬安明跟幾個與他年齡相仿的年輕人站在藥廠的廠牌前麵,後麵是一座半舊的建築物,規模很小,有些寒酸,這便是勝安的第一步。
“他初建藥廠的時候手下隻有3個人,一個財務一個推銷,還有就是他自己,他身兼數職,什麼都要管,跑訂單,生產,包裝,甚至他都專門去學過法務,因為他請不起律師。”
顧瀾說得有些心酸,杜箬心裡更加沉。
相冊就在她手裡,讓她看到了喬安明的曾經。
“創業的艱辛我不想多說,醫藥行業,你自己也呆了好幾年,應該知道這裡麵的門道,起步的時候很難,政府,醫院,代理商,各種肮臟的勾當,安明是一點點熬出來的。”
顧瀾一邊說一邊留意杜箬的表情。
杜箬眼眶裡有些濕濡的東西,因為她看到了喬安明年輕時候的樣子,手指著其中一張相片,問顧瀾:“這時候他好瘦,怎麼這麼瘦?”
顧瀾看了一眼她指的照片,回答:“拍這張照片的時候他好像27歲吧,剛大病一場,胃穿孔,在醫院住了大半個月,隻能吃流食。”
顧瀾想到那段時光還是有些戚戚然:“他一米八的個子,那場病讓他直接瘦到隻剩下120斤,整個人躺在床上薄得像一層紙。”
顧瀾頓了頓,見杜箬沒有說話,又問:“知道為什麼會胃穿孔嗎?因為他為了應酬必須常年喝酒,其實安明的酒量很好,年輕的時候練出來了,但是最後喝到胃穿孔,大口的吐血,做了手術才好。所以後來生意好一些,他便不再碰酒,因為他心裡有陰影。”
……
後麵的冗長描述,顧瀾給杜箬還原了勝安一點點壯大的曆史。
杜箬不是不明白,外人眼中風光宏偉的勝安集團,其實是從一個小小作坊開始的,這其中的千辛萬苦,日夜累計,喬安明是如何拚著那杆肩膀撐到現在。
“彆說了,你的意思我明白!無非是勸我彆再去找喬安明。”杜箬笑了笑,笑得很蒼涼。
顧瀾其實很聰明,她是算準杜箬會心軟。
“是,彆再去找他,你再牽扯下去會把他毀了,如果你真的愛他,就離開!”顧瀾刻意把語速說得極慢,像個循循善誘的好人。
“另外,我再跟你說件事,安明的母親住院了,胃癌,需要手術,但是因為他要跟我離婚,他媽現在僵持著不肯手術。醫生說腫瘤惡化之後會很麻煩,所以……”
“所以……”杜箬突然就笑出了聲,覺得這世間之事真的很諷刺,她媽剛剛去世,喬安明的母親又住院。
以前橫在他們之間的無非就是責任和道義,現在又多了一份孝義。
喬安明,全世界都不允許我們在一起!
杜箬吐了一口氣,心裡舒坦一下才回答顧瀾:“你放心,我會讓他回去。”
她承諾,她會讓他回去,回到他本該呆的位置,繼續做他目空一切,掌控所有的喬安明。
最後顧瀾還說了許多,杜箬已經不大記得。
臨走的時候她要了那張喬安明胃穿孔康複的照片,顧瀾沒有吝嗇,從相冊裡掏出來給她。
“你自己好好想想,好自為之!”顧瀾的口氣端得很正,居高臨下的態勢。
杜箬沒有再說一句話,隻是接過那張照片,很小心地放在口袋裡,最後看了一眼麵前的顧瀾。
顧瀾依舊是短發,麵容疲倦虛弱,甚至顯得有些蒼老,就這樣一個女人,為了阻止她孩子出生,對她曾狠下毒手,甚至母親的死,顧瀾也有一半責任。
照理杜箬應該恨她,可是她卻恨不起來,隻是挺著肚子,徐徐抬頭。
“顧瀾,其實我從未企圖從你身邊搶走任何東西,我現在把喬安明還給你,以後他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不是我的誰,也不是孩子的誰,隻是希望,你以後多關心他一點,他一個人其實撐得很累,如果可以的話,站在他的角度替他多想想,他不是神!”
顧瀾一愣,第一次覺得杜箬身上有讓她害怕的東西。
以前顧瀾一直沒有把杜箬放在眼裡,覺得她勾得了喬安明,無非是靠她的臉和身體,她也從未覺得杜箬是她的對手,即使喬安明要跟她離婚,即使杜箬懷了喬家的種,顧瀾也覺得自己還有勝算。
可就那麼一瞬間,在那間擁擠的小麵館,杜箬挺著肚子,一字一句說“他不是神”的時候,顧瀾才第一次覺得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