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見他堅持,也沒多勸,隻是又說:“我見您晚飯沒吃什麼東西,需不需給您叫宵夜?這間酒店主推海鮮,可以給您叫份清淡的海鮮粥。”
喬安明想了想,點頭應允。
秘書走後房間裡更為靜謐。
喬安明將消炎藥吞下去,又吞了一顆西洋參膠囊才站起來走至窗前。
窗外是北京灰蒙蒙的天,沒有月光,空氣中仿佛有被霓虹照散的粉塵微粒。
喬安明是在北大念的研究生,北京這座城市對他來說並不陌生,可這幾年環境汙染嚴重,霧霾如影隨形。
再加上冬日的北京空氣乾燥,喬安明來了兩天就覺得喉嚨不適,才叫秘書去給他買消炎藥。
酒店的宵夜很快送到了房間。
果然是清淡的海鮮粥,配了一份沙拉和時蔬。
喬安明喝了一口,粥裡有細微的薑絲和元貝肉,味道挺好,他卻突然就吃不下去了。
書裡都說,愛過就好,未必需要去擁有。
古人也有詩雲,感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喬安明看著瓷碗裡的元貝冷笑出來。
他覺得說這話的人肯定沒有真正愛過,若是真的愛,一分一秒,一夕一日,都不會舍得錯過。
不然你要拿回憶怎麼辦?拿思念怎麼辦?拿這些見縫插針隨時都會冒出來的心痛怎麼辦?
就像他現在這樣,看著區區一碗海鮮粥就會想到杜箬。
所以啊,你讓他拿自己怎麼辦?
喬安明扔掉湯匙站起來,給彭於初打電話。
“那邊情況怎麼樣?公司有什麼事嗎?”
“公司裡倒沒什麼緊急的事,隻是杜小姐那邊,尹律師已經把資料都收集齊了,孩子已經滿月,尹律師的意思是這件事越早開始越好辦。”
喬安明握著手機,沒立刻接話,朝窗外睹了一眼。
酒店在三環以內,周邊高樓林立,視線所觸及的地方全是閃爍的燈光和樓宇廣告牌。
壓抑得難受,喬安明轉過身去。
“好,你去辦吧,我這幾天在北京分不開身。”
他以忙為借口,不去直接麵對杜箬!
杜良興在桐城住了十天左右,了了腿上的傷好徹底了,他便提出要回去。
吸取上回的教訓,杜箬沒敢再把了了扔在家去送父親,便隻能送他到巷子口打車。
父女倆肩並肩走著,杜箬依依不舍。
“爸,估計今年過年我沒法回宣城了,你自己注意身體,小凡要定期去醫院做檢查,排異藥也不能停,你多留意他一些。”
“嗯,小凡你就彆管了,他這麼大人也會照顧自己,倒是你,做了媽媽,肩上責任又重了一分,自己照顧好自己,該吃就吃,彆想著我們。”
杜良心停下來,看著杜箬的臉,心疼:“你看你氣色這麼差,又瘦,得趕緊把身子調養好,不然以後落下病根很麻煩,孩子多讓那月嫂弄弄,都花了大價錢請來的,你這麼辛苦乾什麼?”
杜箬笑,沒反駁:“知道啦,但了了是我兒子啊,我也不放心全部讓丁阿姨弄。”
杜良心見勸不住,也隨她去了。
巷口很快就到,眼看分彆在即。
杜良興從半舊的旅行包夾層裡抽出一張卡,塞到杜箬手中。
“這什麼?”
“你媽的賠償金,當初辦喪禮的時候我取了一點出來,其他一分沒動!小凡的意思是這錢得給你,我也讚成。”
“我不要!”杜箬回絕得特彆快,將銀行卡又塞回給杜良心。
“彆倔了,小箬,爸知道你一個人在外頭不容易,這些年你為了小凡也沒存下什麼錢,現在孩子正是要用錢的時候,你暫時又不能去工作,所以還是把卡收好。”
“真不要!”杜箬聲音都哽咽了,仿佛那卡帶刺蜇手,“爸,這是媽的賠償金,媽的死我有大部分責任,你覺得我能去花這筆錢嗎?”
時間都治不好的傷痛。
杜良興也找不到話來勸,隻能將卡又收了回來:“行,那爸先幫你保管,等孩子大一點,你還是回宣城吧,雖然小地方,但總有親人在旁邊照應著。”
“嗯,好。”杜箬猛點頭,心裡抽搐得疼。
杜良興眼圈也紅了,用手揉了下眼睛:“還有,帶孩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彆心急,凡事慢慢來,總能熬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