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薑浩,我在這裡!”
杜箬見他傻站在門口發愣,以為他沒看見自己,又叫了一聲。
薑浩這才回神,立刻走過去,尷尬地打招呼:“不好意思,沒看到你。”
“沒關係,坐吧,要吃什麼嗎?”
“不不,不用,吃過午飯來的。”
“那喝點什麼嗎?可樂還是橙汁?這地方也就這些。”杜箬柔柔笑著,表現得很自然。
薑浩連忙擺手:“不用了,彆麻煩…我下午還得趕回桐城,所以過來竄一下就走。”他一邊說一邊將盒子放到地上,搓著手,坐到杜箬對麵。
神情有些局促不安。
其實他是臨時決定來宜縣的,連剛才那個電話也是臨時起意要打的。
他已經有三年沒見過杜箬,這期間會經常想起她,但他總是按捺著不聯係,這次來崇州開會,他有半天空餘時間,所以鼓著勇氣,一頭熱一樣就衝過來了。
後半段對話其實挺乏陳,前妻前夫,數年不見,也就無非聊些家常。
杜箬問了一下葉蘭芳的近況,薑浩言語裡依稀透露出疲憊感,老太太想要孩子,徐曉雅又生不出,婆媳關係鬨得特彆僵。
薑浩夾在中間腹背受敵,兩麵不是人,這兩年越過越糟心。
杜箬試著勸了幾句,薑浩一直埋著頭沒說話,她也就不勸了。
婚姻不是兒戲,感情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算乾淨,她自己也就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自知沒有資格勸說彆人。
不過徐曉雅確實有些過分,因為薑浩在肯德基就坐了半個小時,徐曉雅那邊就連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
“你在哪兒?你局裡的同事怎麼說你下午沒在酒店開會?”
“我在房間,一會兒就去開會!”
“房間?那你把房號告訴我,我給你打座機!”
“打什麼座機?我一會兒要出去送材料的…就這樣,一會兒我給你電話!”
兩人各自費力周旋,一個猜忌,一個謊言,杜箬在旁邊聽著都累。
薑浩掐了徐曉雅的電話,直接關機。
杜箬問:“你這樣,她回家不跟你鬨?”
“鬨!當然會鬨,不過我都習慣了。我現在對她打不還手,罵不還嘴。隨便她怎麼鬨!”薑浩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說到最後重重歎了一口氣,用手搓臉頰,最後苦笑著說了一句。
“這次回去,我準備跟她離婚了。”
“離婚?要鬨到這麼嚴重?”
“其實兩年前就過不下去了,我之所以拖到現在,是覺得自己始終欠她一份情,當年孩子流產,我有大部分責任。”薑浩說著說著又將頭埋到桌上,留給杜箬一個頭心。
“其實我不在乎有沒有孩子,沒有孩子就領養一個,現在科學這麼發達,試管嬰兒也可以做,而且這兩年我一直在試圖緩解我們的關係,可是她疑心病越來越重,我甚至懷疑她精神上出了問題,所以我實在熬不下去了。”
薑浩說這些話的時候,杜箬能夠感到他內心的掙紮和悲慟。
可是這是她第二次從薑浩口中聽到“離婚”兩個字。
婚姻非兒戲啊,老話都這麼說,他怎麼動不動就離婚?
“薑浩,我不清楚你跟徐曉雅之間的問題,但是當初是你選擇要跟她結婚的,以前我覺得婚姻即代表責任,但我還是做了這輩子最愚蠢的事,破壞彆人的婚姻,最終也遭到了報應,可是這幾年我獨自一個人帶著了了生活才漸漸明白,婚姻不是責任,婚姻就是生活,它包含了太多東西,比如忍耐,比如退讓,比如寬恕。”
“那麼你呢?這些年你一個人帶著孩子過日子,學會寬恕了嗎?”
杜箬笑了笑,喝了一口可樂:“你說我寬恕誰?至少,我現在寬恕了你!”
“那麼他呢?你們分開這麼久,你也寬恕他了嗎?”
這個問題,真是棘手。
薑浩知道杜箬回答不上來。
“需不需要我來替你回答?你心裡已經不怨我了,因為你心裡已經沒有我,但你心裡肯定還在怨他,所以寬恕這個東西是和感情成反比的,感情越淡,寬恕越容易,感情越深,你覺得你心裡忍得了那根刺?”
薑浩走的時候想見一下了了。
杜箬去兒童區把小家夥從滑滑梯上抱下來。
“叫叔叔!”
“叔叔!”了了撲閃著眼睛,一邊打量薑浩一邊生分地喊了一聲叔叔。
薑浩應著,將地上的大盒子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