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聲呼喊、一次次掙紮,都漸漸被眉東河的滔滔浪聲所吞沒,徒留下滿河的絕望與混亂,和一艘即將沒入黑暗水底的戰船。
戰船在眉東河上劇烈搖晃,死亡的陰影如墨般在空氣中肆意暈染開來,無情地宣告著它即將沒入河底的命運。
有的士兵們眼巴巴望著僅有的那幾艘救生艇被慌亂的人群層層圍堵,艇身四周手臂交錯、呼喊嘈雜,根本擠不進去分毫,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然所剩無幾。
船身傾斜的角度越來越大,河水像是被激怒的巨獸,裹挾著磅礴的力量洶湧湧上甲板,冰冷且刺骨的觸感舔舐著他們的腳踝,而後迅速漫至膝蓋,每一秒都在催促著他們做出抉擇。
一名年輕的士兵,麵龐還帶著未脫的稚氣,眼神中滿是驚惶與絕望,他的嘴唇微微顫抖,囁嚅著向身旁的戰友求救。
可回應他的隻有同樣慌亂的眼神和無措的搖頭。
眼見著河水就要將整個人吞沒,他心一橫,牙關緊咬,深吸一口氣後,閉眼縱身躍入河中。
剛入水,那湍急的暗流便如無數雙有力的大手,死死抓住他的身軀,瞬間將他扯離戰船數米之遠。
他拚命掙紮,雙手在水裡胡亂撲騰,試圖抓住些什麼來穩住身形,可四周唯有冰冷刺骨、肆意翻湧的河水。
每一次奮力抬頭想要換氣,都被一個浪頭狠狠拍下,鹹腥的河水直灌口鼻,嗆得他肺腑生疼。
身體不受控製地隨著漩渦打轉,原本合身的軍衣此刻被水浸透,成了沉重的枷鎖,拖拽著他不斷下沉。
不遠處,一位久經沙場的老兵,本想著憑借著經驗泅水到岸邊,可剛遊出幾步,就被河底暗藏的水草纏住了腳腕。
他用力蹬踹,試圖掙脫這要命的束縛,手中還緊握著那把跟隨自己多年的匕首,試圖用刀刃斬斷水草。
然而,水流太急,水草越纏越緊,他的動作漸漸遲緩,力氣也隨著掙紮一點點流逝,雙眼被河水刺激得布滿血絲,望向岸邊那模糊的輪廓,不甘與絕望在眸中翻湧,最終還是被無情的河水拖入了黑暗深處。
還有的士兵,三五成群抱團,企圖相互扶持著遊向岸邊,可無情的浪濤一次次打散他們,將他們卷入不同方向。
哭號、求救的聲音此起彼伏,卻又迅速被滔滔河水淹沒。
那些身影在渾濁的河水裡浮浮沉沉,有的瞬間沒了蹤影,有的還在做著最後的掙紮,雙手徒勞地伸向天空,期盼著能抓住那一絲縹緲的生機。
可冰冷的眉東河依舊奔騰咆哮,將他們的希望連同生命一並卷走,隻留下一片被死亡籠罩的死寂河麵。
眉東河上,原本威風凜凜的戰船此刻卻似一頭垂死掙紮的巨獸,在波濤洶湧中發出痛苦的“嘎吱”哀鳴,正緩緩被無情的河水拖入深淵。
船身嚴重傾斜,一側船舷已大半沒入渾濁的河水,河水似饑餓的狼群,洶湧澎湃地湧上甲板,肆意衝撞著一切。
慌亂間,隻有少部分士兵幸運地擠過混亂擁擠的人群,成功坐上了救生艇。
他們大多衣衫不整,滿臉驚恐猶存,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和著河水浸濕麵龐。
有的士兵一屁股癱坐在艇內,雙手抱頭,身子還止不住地微微顫抖,大口喘著粗氣,劫後餘生的後怕寫滿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