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你這是枉顧朝廷安危,枉顧社稷之重!你的意思是要讓陛下留在如此險地,與虎嘯關共存亡嗎?”
一名朱紅袍服的官員站了出來,他義正言辭,口吻犀利。
他是梁帝對世家大清洗之後上任的左丞相魏德鑫,出身於寒門,能做到這個位置,十分珍惜。
如今大梁雖然失去大半國土,但若是能偏安一隅,總好過全部淪陷,又一次跌落凡塵。
就算他僥幸逃過一死,甚至苟且偷安投靠西梁,但在世家把控的西梁朝廷,他的出身再想爬上左丞相的位子,幾乎是不可能的。
與他想法一般無二,幾乎所有朝臣都是如此想的。
梁帝若是逃往青州,大梁便還能存活一段時間,他們的功名利祿便也能保住一段時間。
“魏大人所言極是,如今賊寇凶猛,古語有雲,敵兵勝則避其鋒芒,迂回曲折徐徐圖之;敵兵弱則窮追猛打,一擊得中斬草除之!陛下東遷不過是迂回之道,何來恥笑之說?”
又有一人站了出來,力挺魏德鑫。
其他眾臣也紛紛上諫,甚至有人開口便以死相迫。
沈安一直沒有插嘴,轉身冷冷地看著眾人。
直到那些人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自覺無趣停下了嘴,沈安這才轉身抖了抖了衣袖,冷眼從他們身上掃過。
在場的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而沈安卻是征伐多次,手下亡靈上萬的沙場戰將。
他的眼神如同刀子一般落在眾人身上,竟讓這些人都渾身一抖,感覺到一股寒意從頭到腳地侵襲而下。
沈安再次拱手看向梁帝:“陛下,諸位大人所言頗有些道理,但卻都是歪理。”
“微臣鬥膽,敢問一句陛下及各位大人,如若朝廷再次望風而逃,東遷青州或者魯郡,陛下從京城帶來的數十萬百姓該如何處理?”
魏德鑫一聽這話,以為沈安口風鬆動,趕緊說道:“賊寇已經朝虎嘯關北進,指日便會兵臨城下,朝廷東遷事關者大,且東遷道路甚遠,自然不可再攜百姓前往。”
“沒錯!百姓大多隻靠雙腳行走,且老弱婦幼甚多,會極大的拖延行程,不宜攜帶!”
“臣附議,朝廷安危重於泰山,此時就算舍棄百姓,他們也定能諒解!”
眾人紛紛附和。
就連天子禦衛的大將軍徐昊天,也在其中。
他也算是梁帝的心腹,尤其是白無極被擒之後,大梁新軍和天子禦衛都已經被他所掌控。
看著紛擾的正堂,梁帝卻始終沒有表態,反倒是一旁的太子皇甫胤安抬手示意大家安靜,插了一句嘴:“沈大人就不要賣關子了!你到底想表達什麼?”
沈安說道:“回殿下!常言道:立業先立德!太子當日力薦攜帶百姓從京城逃往虎嘯,不正是想為朝廷樹德立信嗎?”
“如今卻又要拋棄百姓,獨自逃生,天下百姓會如何看待朝廷所為?朝廷的德信將蕩然無存!”
“至於朝廷安危,社稷之重,微臣倒是有個對策,不知陛下和太子是否能允準。”
梁帝聞言微微動容,他有著帝王的傲氣,當日在京城便不願意走,現在也一樣不願意。
死便死吧!
作為天子,他要死的有尊嚴!
但文臣武將卻都想走,他知道,若是堅決不答應,恐怕讓他死的,很有可能就是這些口口聲聲為了朝廷安危著想,為了社稷之重考慮的官員。
所以,他很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