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室的車門一開,顧潮汐從上麵跳了下來。
“遲晏”再一次警覺地環顧四周,目光所及之處,就隻有顧潮汐一人。
他伸手從座椅下麵摸了把槍出來彆進腰帶裡,又拿了副駕上的皮夾克披上才推門下車。
“人在車裡。”
顧潮汐說著話,借著路燈打量了“遲晏”一眼,轉身走到車子後麵去開車門,“遲晏”也快步跟了上去,站在他身後冷眼審視著他的每一個動作。
車子後門被打開,昏迷不醒的夏蝶正平躺在擔架上。
“遲晏”看了一眼,冷聲對顧潮汐道:“把她抱到我車上。”
後者依言照做,抱起夏蝶往下走的時候,發現“遲晏”正站在車下目光陰鷙地看著他。
車廂的頂部亮了盞燈,明顯比外麵的路燈要亮一些,顧潮汐這個時候才看到他下頜直至脖頸的部位沾滿了血跡,有些已經乾涸,有些卻在燈光裡泛著濕潤又駭人的深色光澤。
他的臉色本就蒼白如紙,混合著血跡又襯著身後無儘的黑暗,整個人一身黑衣、身形瘦長地站在那裡,像極了嗜血過後的鬼魅。
饒是他向來膽大,冷不防看到這極具衝擊力的一幕還是感覺陰冷可怖。
看到顧潮汐抱著夏蝶要下車,他站在那裡也沒有讓開的意思。
“我相信物以類聚,能和傅梵逍玩兒在一起的,應該都是聰明人。”
說話的同時他勾了勾唇,下頜處未乾涸的血跡越發得光澤詭異。
顧潮汐冷眼看他,“你想說什麼?”
他笑了一聲,帶血的左手一下一下揉捏著右手的小半截斷指,“顧醫生應該明白,我救她的目的,不是出自什麼善心。”
“你是怕她死了,就再也轄製不了傅梵逍。”顧潮汐道。
正因為明白這一點,剛才掛斷“遲晏”的電話之後,他才一直猶豫。
傅梵逍甘心認罪肯定是為了夏蝶,如果夏蝶死了,傅梵逍也就沒什麼可顧及的。
可是作為醫生,他又怎麼能看到病人死在自己眼前?
更何況,傅梵逍離開之前把她交到自己手上,他斷然不能辜負他的托付。
所以,糾結再三,他選擇先救夏蝶,隻要人活著,後麵的事,都可以慢慢想辦法。
“果然是個聰明人。”
“遲晏”笑,“所以,顧醫生最好不要耍什麼小聰明,真要惹毛了我,或是讓我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到時候,不但她活不了,就算是傅梵逍和整個傅家,我也有辦法讓他們給我陪葬。”
顧潮汐波瀾不驚地迎著他的目光,手指卻下意識攥緊了夏蝶的衣角,“你想多了。人命攥在你們手上,我什麼都做不了。”
“那樣最好。”
“遲晏”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閃身退到旁邊。
抱著夏蝶往“遲晏”的車上走的過程中,顧潮汐糾結了十幾秒鐘,最終還是將藏在夏蝶衣服裡的那枚隱形定位器給摳出來攥到了掌心裡。
……
看著“遲晏”的車子消失在視野裡,顧潮汐才挫敗地將手裡的定位器往兜裡一塞,掏出手機給謝敬羽打了通電話:
“人被帶走了,我沒敢放那東西。”
謝敬羽:“不放也好,像他們這種亡命之徒,惹急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你先把車型和車牌號報給我。”
“那小子警覺得很,你可彆弄巧成拙。”
“我不會派人跟著,隻是找交警部門看沿途的監控希望能有點兒收獲。”
……
“遲晏”將車子開出一段之後才停下來,將目光轉向夏蝶。
因為車子裡的空間有限,他隻能把椅背放平,讓她躺在副駕上。
幾天不見,她明顯又瘦了,整個人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除了隆起的肚子之外,其餘部位都纖弱得讓人心疼。
見她這樣,他心裡特彆不是滋味,伸手從衣兜裡摸出煙盒抽了根煙出來。
“小蝶。”
“小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