琨闍緩緩摘下臉上的黃金麵具,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他仔細辨認著地上的南蠻將士。
除了兩軍的鎧甲顏色不同,能辨認出哪些是被他收編的散兵,哪些是長菰派來的前鋒,其他的,幾乎沒有什麼不一樣。
都是死氣沉沉的,絕望的,沒有生氣的一張張臉,和身上慘不忍睹的傷口。
夜雨中的光線昏暗,其實他並不能仔細辨認,隻是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道不斷的在刺激他的神經,他會蹲下身來,一張張仔細看去。
都是他南蠻的子民……
曾經他的父王教導過他,無論何時,要把南蠻的百姓放在第一位。南蠻的百姓安,國家便能安。
他雖被長菰父子陷害,可是父王母後當年的教導,他一直銘刻於心,從未忘記過。
與長菰,他的確有深仇大恨,可是他二人的恩怨,不應該用這麼多無辜的百姓來陪葬。
穿上鎧甲的,叫兵將,可是他們脫下鎧甲,失去兵器,也不過是一個個可憐人罷了。
是戰爭的犧牲品,是利益爭奪的犧牲品。
他們也有等他回去的家人,而長菰派來的前鋒今日來此,也不過是為了給家中的老母親,妻兒更好的生活。
他們原本不必如此的……
若他早日回歸南蠻,成為一國君主,用心治理,他們本應該有更安定的生活,不需要來戰場,博一次微不可見的前程。
拿命換來的,都是什麼呢?是一軍將領的野心?
天知道他帶著精兵趕來河岸,聽到那些僥幸從這殘酷的鬥獸場中逃脫的散兵所說的一切,到底是什麼心情……
昨日他特意趕到瑞都,將招攬來的這些南蠻將士彙聚到一切,不過是為了日後能為他們博一次前程。
這些南蠻散兵在瑞都不受大燕人待見,也不願繼續跟從長菰,又遲遲無法回歸家鄉,隻能過著東躲西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