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梵音緊隨著魏氏下了馬車。
看清眼前這一排小神像，稚嫩的臉龐浮現出幾分凝重。
魏氏抬眸淡笑著看向商販：“這位小哥，我怎麼瞧著這神像與往年的不大相同？”
商販聞言爽朗一笑：“這位夫人一看就是很久沒出來走動了。”
代玉接過話茬：“可不正是，年關將近，我們夫人忙得腳不沾地，今兒還是難得出來一次呢。”
商販了然，他性子健談好客，好不容易有人願意聽，他也滔滔不絕說起來。
“這神像說起來可大有淵源呢！不過說到頭，還是因為晉王府的義女。”
“半個月前，一位秦姓夫人帶著晉王府義女玉兒小姐前往萬國寺祈福誦經，得了住持賞識，鐵口直斷她是天降福星，特意請人在寺中暫住幾日。”
商販話語裡帶了許多羨慕：“那可是鼎鼎有名的萬國寺啊！僧人們雖說和善，可從來都隻有彆人捧他們的份兒，何曾這般低姿態過？”
“最靈的是，”商販很有講故事的天賦，此刻壓低聲音，神情顯出幾分神秘，“玉兒小姐在萬國寺住了幾日，您猜怎麼著？”
商販故意停頓了一下，卻沒等到魏氏幾人接茬，隻能尷尬的輕咳一聲方道：“南方水患竟然平息了！”
“可憐那些百姓，如今總算是有個容身之所，不至於過年也流浪在外了。”
商販還唏噓了起來：“這些都多虧了玉兒小姐的福氣，所以今年大家夥就自發做了以玉兒小姐為形的小神像，都想沾沾福氣呢！”
魏氏終於怒笑一聲。
梁梵音小臉繃得緊緊的：【呸！狗屁的秦氏夫人，連妾都算不上的爬床丫鬟，也敢自稱夫人？】
她磨了磨後槽牙，深恨秦白蓮的厚顏無恥。
卻也佩服她的膽大妄為。
平息水患，安頓流民，樁樁件件事分明都是大哥梁齊凡的功勞。
因為此事，大哥上次回府後連歇都沒歇，馬不停蹄就去了南方，如今眼看要過年了都沒有回來的消息。
卻被這對母女恬不知恥的將功勞據為己有，還敢賄賂住持，將自己的臉安在神像上。
褻瀆神靈，也真不怕折了自己的壽。
梁梵音心底冷笑，抬眸望著漫天大雪，腦中突然靈光一現。
她招招手，附近幾個對著糖葫蘆攤子流口水的小孩遊魂立馬飄了過來。
梁梵音吹了幾口氣給小孩鬼們，看他們心滿意足的吃飽，方給幾個鬼說了自己的打算。
小孩鬼們很快嘻嘻哈哈笑起來。
或淺或濃的魂魄在空中激動的打了幾個滾，興奮的嚷嚷著：“大人放心，我們一定不服所托！”
還有個膽子大的提了要求：“大人，事成之後可以給我們買幾根糖葫蘆嗎？”
凡成了遊魂的孩子，都是無父無母，親緣斷絕的孤兒，也不會有人給他們燒錢和吃的。
梁梵音看著幾個小孩鬼渴望的眼神，爽快的擺了擺手：【多大的事，現在就給你們買！】
魏氏突然聽到女兒這句心聲，好奇的扭頭看到女兒正對著天空嘟嘟囔囔，俯身抱起梁梵音：“窈窈，看什麼呢？”
梁梵音回神親昵的蹭了蹭魏氏脖子上的絨毛，甜甜的開口：“娘親，可以幫窩買好多糖福蘆串嗎？”
魏氏失笑：“當然可以。”
代玉機靈的跑到糖葫蘆攤子上各種口味都買了一大把，捧到梁梵音麵前：“六小姐，您看這些可夠了？”
看著那群瘋狂點頭流口水的小孩鬼，梁梵音捂著小嘴笑起來：“夠啦！”
她小手在糖葫蘆串上一揮，甜膩的香氣便翩然而去，被小孩鬼們搶了個精光。
吃飽喝足後，小孩鬼們歪歪扭扭的行禮道謝，接著便一個接一個鑽到了那些神像中去。
“咦，這糖葫蘆怎麼沒香味兒了？”
代玉奇怪的嘟囔著，梁梵音生怕自己露餡，把頭埋進魏氏脖頸悶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