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咳嗽慢慢平息,修長枯瘦的手指攔住了魏氏:“母親,是我自己跑出來,怪不得他們。”
魏氏心疼的接過代玉取來的襖子給兒子穿上:“你這孩子也是,有什麼事不能慢慢來,要這麼急跑過來做甚?”
梁朝感受著身上緩慢回升的暖意,垂下眼眸:“母親可是給兒子說了門親事。”
魏氏手一頓,片刻後神色平靜的開口:“本打算等你病好了再告訴你,不成想你已經知道了。”
“對,母親前些日子相中了秦家的小女兒,她也是你熟識,閨名南溪。”
梁朝苦笑一聲,又情不自禁咳嗽起來:“母親,退了這親事吧。”
“南溪賢淑懂事,是個頂好的女孩兒,我已然是個廢人,配不上她的。”
魏氏的心被“廢人”二字刺得鮮血淋漓。
眼淚怔然落下,她下意識握緊了梁朝的手:“你不是廢人!”
“五石散戒了,你就還是娘的好兒子,至於南溪,她不是一無所知,娘把你的情況都告訴了她,她是願意嫁給你的!”
梁朝一愣,眼中閃過不敢置信的欣喜,卻又想起了什麼,慢慢的消散了。
他慢慢掙脫魏氏的手,垂下眼簾,聲音輕得仿佛隨時會被風吹散。
“她這麼好,我更不能耽誤她一輩子。”
“母親,這個婚事我絕對不會同意,你若一意孤行,兒子也隻能……”
梁朝看著滿臉淚痕的魏氏,終究狠不下心把話說完。
他猛然起身踉踉蹌蹌往屋外跑去,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梁梵音急得連烏雲也顧不上抱,噔噔噔邁著小短腿跟了上去:“五鍋!”
梁朝身子羸弱,但也是個成年人,加上情緒激蕩沒聽到梁梵音的呼喊聲,竟然把梁梵音甩開了。
梁梵音跑了一段路,終於在假山處看到了喘息的五哥。
她喉嚨裡一片血腥味,滿頭大汗,正欲上前叫住五哥,卻陡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矯揉造作聲。
“五公子,您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好不容易未婚妻是心悅之人,卻是有緣無分。”
是翠濃。
梁梵音眼神一厲,又湊近了些,聽到翠濃假哭一陣後,又長歎一聲:“不過這樣也好,秦小姐那樣好的人,總會找到更合適的夫君。”
“奴婢是個粗人,但也知道些故事,多少對有情人初時美好,最終都受不了被拖累,硬生生成了怨偶。”
“五公子,您彆難過,俗話說長痛不如短痛,與其日後蘭因絮果,倒不如現在狠心,好歹可以成全秦小姐呢。”
梁梵音又聽到五哥喘息的苦笑聲:“我這個廢人,能為她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合著根兒在這呢!
梁梵音摸到了症結所在,當即邁著小步子走到假山附近,一眼就看到了失魂落魄的五哥。
以及略帶慌張的翠濃。
心中冷哼一聲,梁梵音卻沒打草驚蛇,指揮著翠濃扶五哥回到飛羽院,又把人差走。
梁朝始終都是一副哀莫大如心死,魂不守舍的模樣。
梁梵音歎了口氣,悄悄往杯中滴了幾滴靈泉水,強硬的塞到五哥嘴邊。
梁朝猛然回神,下意識喝完了水,才後知後覺看向梁梵音:“小妹?你、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