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氣嗬成。
“晦氣!”
萬紅霞哼了聲拍拍手。
她滿是怒容地扭頭,一眼便瞧見了糟心的小閨女。
許姣姣下意識站直,一開口慫嘰嘰:“媽!”
萬紅霞先是愣了下,隨即怒氣上湧。
“你還知道醒?又給我逃學不上課,偷摸在家睡大覺!還好意思要下學期學費,我看你甭上得了,跟你哥去鞋廠扛大包!”
許姣姣訕笑著不敢說話。
這輩子的她逃課睡大覺屬於家常便飯,不怪她媽不給她好臉。
萬紅霞很瘦,自來卷,發量驚人,許姣姣這輩子就遺傳她,眉毛又濃又黑,皮膚雖然略有粗糙但很白,嘴唇瞧著沒什麼血色,五官倒是明豔大氣,就是看著著實有點營養不良。
“太陽曬屁股才起床,誰家養這麼個懶丫頭!老娘生你們幾個真是造孽了,大的大的整天不著家,小的小的成天氣我,生了三個閨女以為棉襖棉褲棉鞋都有了,誰知道全漏風!”
大閨女挺大歲數愣是不肯嫁人,二閨女上躥下跳跟婆家乾仗,小閨女整天招惹小男生沒皮沒臉......
一想到三個糟心閨女,萬紅霞就慪死。
“還杵著乾啥,”萬紅霞一通數落。
板著個臉進許姣姣的房間,回頭衝她吼,“鍋裡還有倆窩窩頭,你愛吃不吃!”
說完摔摔打打開始整理許姣姣的床鋪。
“啥尿騷味的玩意?”
“許姣姣!”
萬紅霞不可置信中又透著股崩潰的聲音從房間裡傳來。
“你虎啊!你弟尿床的床單你來蓋臉!”
“噗!咳咳咳!”
廚房裡,醒來就餓得慌,邊聽萬紅霞罵人邊皺著眉往嘴裡塞硬窩窩頭的許姣姣一口氣嗆到食管猛烈咳嗽。
她臉漲通紅道:“媽!我真不知道那是小弟尿床的被單子!”
心裡麵,許姣姣已經打算賞惡作劇的小弟一頓竹筍炒肉絲。
黑麵窩窩頭是真難吃,也是真噎人。
隻要一想到自己從白手起家奮鬥到想吃啥吃啥的瀟灑,又一朝回到解放前,如今眼下隻能啃粗糙難吃的黑麵窩窩頭。
坐在小馬紮上,再環顧四周,啥叫家徒四壁,這就是了,家裡五十平不到的地方愣是被隔出來三間。
一間小點的許姣姣和二姐住,擠擠挨挨放著兩張床,櫃子是沒有的,衣服啥的全打包塞床底。
一間大點的房間萬紅霞帶著最小的兩個弟弟老七老八住,這倆破孩子六歲大點正是上房揭瓦的搗蛋時候,沒老母親的鎮壓這家裡誰也管不住。
剩下一間是客廳兼吃飯的地,至於大哥和老五老六,客廳西南角邊用木板機智的搭了個床,三人睡不下還有個當初許父從廢品站淘回來的破沙發,白天是沙發晚上就是大哥的床。
許姣姣拿著手裡的窩窩頭,忍不住就要淚如雨下。
她這輩子的家實在是慘。
剛過世的老爹原是省皮鞋廠的工人,上個月廠倉庫失火,幸虧拯救及時,不然要損失好大一筆國家財產。
最後查出是許父吸煙,煙屁股沒踩滅最後造成的火災,許父不僅丟了性命,還被廠裡除名。
雖然結果沒讓許家賠錢,但也是看在許家兩口子在皮鞋廠乾了半輩子,許父又丟了一條人命的份上。
因為這,許父臭名昭著,許姣姣家口碑急劇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