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這麼多年,我好像從未跟你一起喝過酒。”顧城忽然打斷我的話,用虛弱而誠懇的口吻說,“你能不能叫酒店拿酒來,我想跟你喝點。”
我尋思顧城患有肺癌,喝酒有損身子,我本想以此拒絕他喝酒的念頭,可他的目光如此渴望,我不忍拒絕,隻好答應。
我走去前台看了看酒牆,我不知道顧城習慣喝什麼酒,我隻能跟前台要了兩瓶國產白酒。
走回房間的時候,我一直在想,不能讓顧城喝太多,隻允許他小酌幾口便可,也算是滿足他跟我喝酒的願望。
可當我回房,我看到顧城如脫線的木偶一般躺在沙發上,雙眼已閉。
“爸?”
我懷揣不安走近,晃了晃他的肩膀,他孱弱的軀體當即從沙發上滾落在地,砰咚作響的聲音讓我內心隨之一顫。
那一刻,我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我強忍悲痛,打開酒蓋,倒滿了兩個杯子,接著把他扶到沙發上,整理他的衣領,最後將酒撒在地上,長歎一聲:“爸,乾杯。”
他再也沒有醒來。
他想陪我喝酒的願望,終於隨著他性命終結而泯滅。
做生意的,都好麵子。我再次想起方宇這句話,我沒有把顧城已死的消息告訴任何人,我隻吩咐南巴猜簡單給顧城辦了場本地葬禮。
辦葬禮的地方選在了泰王國的佛寺裡。
整個過程,我都沒有落淚,一直坐在蒲團上,聽著僧人誦經。
直到南巴猜跟我說,佛寺外麵來了輛房車,從車上下來四五個人,他們意欲求見,說是要來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