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在禦書房,蕭遠鴻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左相季知章,“丞相深夜見朕,不知所謂何事?”
“微臣懇請皇上赦免太子殿下的罪過。”
季知章垂著手,低著頭恭敬的說著。
蕭遠鴻深邃的目光,閃過一絲詫異,“丞相何出此言?”
“微臣鬥膽,也是有原因的。”
季知章道,“大朝會的意義非同凡響,地位舉足輕重,太子殿下作為諸君,若是缺席,隻怕會引起使臣的胡思亂想,為了天璃和皇室的體麵,還請皇上開恩。”
這話說的冠冕堂皇,蕭遠鴻沉思了半晌,仍舊不能苟同,“太子閉門思過,為期半年,如今日子未到,須知君無戲言,朕又豈能出爾反爾?”
“皇上,太子一直誠心悔改,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過錯,您的目的早已達成,關半個月或者半年,微臣以為並無區彆。”
季知章用三寸不爛之舌,循序漸進想說服蕭遠鴻,“若是歸還太子自由,百姓非但不說皇上食言而肥,反而還會讚許皇恩浩蕩,讚許皇上有廣闊的胸襟和慈父的寬和。”
蕭遠鴻揮揮手,一臉疲乏,“朕意已決,丞相不必多說。”
旁的事有轉機,但此事不可能。
就蕭祤洛所作所為而言,不關半年,實在無法消氣。
“皇上,您若不希望使臣說天家父子不和,太子無德,便將太子放出來吧。”
季知章深知今日無法得償所願了,再三思量之後,底線一退再退,“哪怕僅僅是大朝會期間,讓使臣見到父子親睦的畫麵,也讓太子有一個展現才能的機會。”
“丞相如此賣命,你似乎很認同太子?”
隨意的一句話,讓季知章冷汗涔涔,驚悸不安。
自古以來,皇上最忌諱的,便是結黨營私。
倘若讓蕭遠鴻懷疑,觸了他的黴頭,可大事不妙了。
“太子能屈能伸,知錯便改,微臣自然欣賞他的度量,但微臣今日來,卻是為了皇上。”
季知章低著頭,畢恭畢敬,“皇室的顏麵與聲譽,遠遠大過太子的事,何況皇上近些日子勞心勞力,廢寢忘食,倘若能讓太子為您分憂,也算成全了太子的一番孝心,微臣覺得兩全其美,才向皇上建議。”
“瑞王昏迷不醒,有人代朕去負責大朝會,也不是件壞事。”
蕭遠鴻沉聲道,“罷了,就依丞相所言,先將太子放出來吧,等到使臣離開,懲罰照舊。”
“微臣遵命。”
季知章抿著唇,遮住了唇邊的笑意,輕手輕腳的離開禦書房。
回到了丞相府,季知章連朝服也來不及更換,急急忙忙的給呂淩曼寫了信,去彙報不負所望的結果。
鳳棲宮
呂淩曼攥緊了那張宣紙,目光鎖定著那行小字,搖曳的燭光下,眼神陰森可怖。
……
翌日一早,重見天日的蕭祤洛,馬不停蹄的去見蕭遠鴻。
“兒臣參見父皇。”
聲音不卑不亢,表情穩重謙和,連眼神也瞧不見昔日的莽撞,閉門思過的這幾日,痛改前非,洗去鉛華,倒是讓蕭遠鴻不由得高看了一眼。
“起來吧。”
“多謝父皇。”
蕭祤洛道,“兒臣能夠重獲自由,以太子的名義恭送使臣,全然是仰仗了父皇,您的深恩厚義,兒臣銘記於心。”
“一家人何須說兩家話?”
見他改頭換麵,進退有度,蕭遠鴻可算是放心了,“去見見你的母後吧,她一直掛念你。”
“母後。”
來到鳳棲宮,蕭祤洛此刻的心情,非言語能夠表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