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寶啊嗚一口銜住梅子,眨巴著眼睛道:“不苦,姨姨熬了好久呢,一定要喝掉。元寶可以自己來,不用姨姨拿勺子喂。”
藥汁已經放溫了,倒也無妨。
我忍不住捏了下她軟軟的臉頰,將碗托給她。
元寶端起碗咕嘟喝藥,卻在喝到碗底時苦起一張小臉:“呸,這是什麼呀?”
我警覺地拿過碗,僅剩的一點藥汁裡,竟然沉著一撮沙子。
藥材一早篩過,自然不會有這些東西,那自然是有人後放的了。
沙子對藥效倒沒有影響,可這居心卻實在可怕!
我仔細一想,自上午熬藥開始,爐子就是我親自盯著,親自篦掉藥渣盛到碗裡,幾乎沒有離開過,也就剛剛有個下人回來回話才出去了一下。
是了!
我忽然明白過來,三兩步出門,去了旁邊許承光的屋子。
許承光盯著功課簿子,心思卻顯然不在功課上,我一進屋,他便發覺了。
我不說話,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果不其然,指甲縫裡還有未洗淨的沙子。
年紀還這麼小,竟就壞成這樣了!
我實在忍無可忍,一個耳光扇了過去:“為什麼?”
許承光的左臉上浮起一個掌印,卻居然齜牙對我笑了笑:“你不要我,我也不讓你們好過!”
我捏緊拳頭,強忍住怒火不去扇他第二下。
卻聽到沈黎兒一驚一乍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哎呀,姐姐這是乾什麼呀!”
看到眼睛通紅的許承光,她一把將他護到了身後,逼近我麵前:“孩子做功課不認真,和他好好說便是了,怎麼能打呢?要不是我惦記著承哥兒,拉著遂恒哥哥來看,還不知怎麼著呢。”
許遂恒隨後進門:“薛靜竹,這又是鬨哪出?”
又開始了。
我擰起眉頭,我還想問你們呢,一天天的表演都不嫌累麼?真該粉墨油彩一扮上在戲園子裡常駐。
一錯眼工夫,沈黎兒竟“不小心”滑坐在地,眼裡瞬間泛起淚花:“我隻是看不過眼為承哥兒說句話,姐姐你為什麼要絆我?”
我勾了勾唇:“骨頭摔斷沒有?要不要我去給你請個大夫,在床上躺個九九八十一天?”
“你......”沈黎兒又氣又羞,眼淚如斷線珍珠滾下來。
這下可把許遂恒心疼壞了,忙不迭扶了起來:“黎兒,你有沒有事?”
“我好痛......”沈黎兒啜泣著,又看了看另一邊的正房:“我隻是不明白,姐姐為什麼放著親生的孩子不管,卻那樣袒護彆人的孩子,莫非那孩子的來曆......”
許遂恒聞言渾身一僵,忽然冷冰冰看向我:“我那天就奇怪,薛國公府沒道理半途跑出個女兒來,還在想你究竟用了什麼手段......”
“是啊,薛國公府和侯府一向沒有往來的,”沈黎兒添油加醋,忽而誇張地一捂嘴,“那個薛禦史還參了遂恒哥哥你一本,又那樣袒護她,該不會......”
我冷眼看著她:“沈黎兒,茶館裡的說書人實在不能缺你這一位。”
許遂恒的思路卻已完全被牽著走:“來人!把少夫人和那女娃都關到柴房去!”
“我自己會走。”
我抱著元寶走出小院,向屋簷看了一眼,一個影子倏忽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