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世間,他們永不分開。
無論是愛,還是恨。
廂房內沒有帷幔,房中燃著的檀香嫋嫋升起。
午後的陽光從鴻恩寺的窗戶中透進來,落在地上。
細微的灰塵隨光影飛舞,交纏。
廂房外的寶銀聽著裡頭的動靜,抿唇不語,而後瞪了向明一眼。
“我去給公主打水。”
向明還沒開口說話,就見寶銀氣憤地轉頭離開。
他聽著這聲音,也走遠了些。
隻不過寶銀打來的水,直到入夜都沒能給薑容音送進去。
她心裡擔憂東西被發現,趁著薑昀解衣裳的時候藏到了被子裡。
隻剩下個口脂的盒子咕嚕嚕地滾到了地上。
等薑昀發現的時候,薑容音早就被累得趴在床上睡著了。
姑娘的眉宇間還有散不去的憂愁和疲憊。
薑昀看著落在地上的口脂,倒是沒說什麼。
對於薑容音在鴻恩寺做的事情,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不過她聰明,倒是避開了他藏在暗處的人。
隻是明麵上,她見過徽之的事情,卻是瞞不住。
那個徽之跟她說了什麼,薑昀的確有點兒好奇。
他披著衣裳下床,將那盒口脂撿起來,小巧精致的盒子托在掌心,薑昀看著,眸光未明。
然後,將口脂放到桌子上,這才重新躺回去。
把薑容音的睡姿調整了下,薑昀讓她靠在自己懷中。
隻是她聞到他身上的雲鬆香,卻是再次皺了下眉。
皇家人愛用昂貴且名貴的天石香,香氣溫和,聞多了,能撫慰人焦躁的內心。
也是在時刻提醒著皇室中人,無論何時,都得平心靜氣,不可失了皇家儀態。
可薑昀不愛這種帶著幾分苦澀沉重味道的香氣。
他偏愛帶幾分青橘酸澀清甜的雲鬆香。
薑容音在他身邊聞了一年多,哪怕他身上有血,有藥粉的味道,她也能聞到。
她伸手想推薑昀,可他卻抓住她的手,沉聲道:“彆鬨。”
聽到這兩個字,薑容音抽回手,又沉沉睡去。
雲鬆香的味道,很澀,像是山間春日剛結出的果子,一口咬下去都能酸到胃裡。
可這樣的香氣,卻讓薑容音偶爾能想起豐州的家。
那時候,母親總愛摘這樣的酸果子,她說釀酒來喝,很好喝。
薑容音隻喝過一次,可味道,已經隨著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生活,消散在雲煙裡了。
薑昀很像她記憶裡的豐州,可她在豐州,已經沒有家了。
“阿娘......”
她囈語一句,將自己蜷縮在薑昀的懷中,輕薄的褻衣帶著些許涼意。
唯有他的懷中,是溫暖的。
薑昀垂眸看她,將手落在她的後背上、
“容音。”
他啟唇,喚了她的名字,不是阿音,也不是薑容音。
他一直都記得,她叫容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