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地為什麼在不停地旋轉,晃動?為什麼自己明明站在這裡,卻總覺得像是隨時隨地都會摔倒,為什麼明明看得清澈的東西,卻在這一瞬間仿佛罩上了一層霧氣一般?
耳旁嗡嗡的聲音越來越響,誰在說話,在說什麼?阮寧淵隻覺得靈魂想被抽離了一般,隻想要躺下去,就這樣躺下去,閉上眼睛。
唇腔裡血腥的味道越來越重,指甲深深地嵌進了手心,可那些疼痛比起心口的疼痛,還算什麼?
阮寧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地,終於讓心頭的那一絲混沌慢慢地消散下去。
她懷孕了,她懷了左靳南的孩子,懷了他們愛的結晶?
阮寧淵想笑,可是為什麼嘴角是這麼地沉重,沉重到她想要上揚,卻怎麼也彎不起那一抹弧度。
“姐,你很快就會有小外甥了,你應該會為我感到高興吧?”阮喻兒的聲音越來越近,近到仿佛就在自己的身後響起一般。
阮寧淵怔怔地站著,不知該作何反應,應該大方一點恭喜她的,可是那些極為平常的幾個字,為什麼現在卻變得這麼難說出口。
“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可是,感情的這回事情,從來不是我們自己就能掌控的。”阮喻兒已經從病床上下來了,站在阮寧淵的身後,拉了拉她的胳膊,“那天晚上,我們兩個人都喝多了。本來,我也想要買點藥吃下去的。可是後來忘記了,結果現在就懷孕了。這是不是也說明,這個孩子是注定要來這個世界上的?”
她說的欣喜而又激動,阮寧淵卻聽得苦澀。
他們喝多發生了關係,可為什麼在那天晚上,左靳南還能若無其事地跟她求婚呢?
忽地,胳膊上傳來了一陣刺痛,阮寧淵下意識地抽回自己的手,甩了一下,阮喻兒順勢往後踉蹌了好幾下,如果不是雙手正好扶住了沙發的把手,恐怕就會摔倒的樣子。
她的眸子是滿滿的震驚與不敢置信,“姐,你就這麼恨我肚子裡的孩子,巴不得他馬上就消失嗎?你怎麼能這麼壞?”
聽了剛剛的話,阮寧淵隻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不想在與她多做任何的糾纏,“阮喻兒,你沒必要來征詢我的同意,懷不懷孕,要不要這個孩子,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你隻是說的好聽,阮寧淵,要真是這樣,你剛剛乾嘛要推倒我?”質問聲伴隨著眼淚,一起湧出,阮喻兒雙手護在自己的小腹上,看著楚楚可憐,“我在跟你道歉,可你卻做出這樣的事情。”
阮寧淵冷笑,“我為什麼甩開你,你自己清楚。現在這個病房裡就我們兩個人,你沒必要偽裝。我和左靳南五年前就已經離婚了,他現在要跟誰在一起,要讓誰懷孕,跟我都沒有任何關係。”
說完,她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病房。
一定是裡麵的空氣太悶了,才會讓她覺得氣都透不上來,才會覺得整個人都沒了心神,很是慌亂。
醫院裡,人來人往,身邊不時地有挺著孕肚的女人從邊上走過去,她們臉上洋溢的笑容滿是幸福與滿足。懷孕,真的是令人開心,開心到仿佛贏得了整個世界一般。
她何曾不了解?隻是那種感覺,在她身上出現的實在是太短暫,短暫到即便過了這麼多年,她依舊沒辦法做到真正的忘卻。
而現在,阮喻兒懷孕了,懷了左靳南的孩子。不論阮喻兒做了多麼十惡不赦的事情,肚子裡的那個孩子始終是無辜的,對於孩子,她的確是應該祝福。可是,祝福?
她抿著唇,自嘲地笑了笑,這一聲祝福對於自己來說,真的好難說出口。
病房裡,阮喻兒站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嘴角勾起一抹計謀得逞後的壞笑,隨後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怎麼樣?照片都拍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