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上次,趙德昭與黃周星為爭花魁發生肢體衝突,其實是很掉價的、被人看不起的。
她們跳舞唱曲、吟詩誦詞都是極為風雅的事情。青樓中的頭牌或是紅牌姑娘並不是人人都能見到的,而且也不是你有錢就能夠辦到的事情。因為這些得了花魁名譽的青樓女子,一旦成名之後,背後就會有許多有權勢有財富的人物作為靠山。一般說來,她們是不會隨意見客的。即使有客人有幸見到了她們,也都是客客氣氣的,不敢對其動手動腳的。
大家在花魁麵前,都是要憑才學、風度,還有家世競爭。所以,紈絝們也都憋著、繃著臉裝斯文。
但是,站在旁邊侍候的小姑娘們卻膽戰心驚。因為,趙德昭的“屍體”,她們都見過、都嚇暈過去了的。
趙德昭紈絝本性發作,他故意逗小姑娘道:“寶兒,過來,給爺笑一個。”
那寶兒身子抖成一團,臉色蒼白,淚珠一顆一顆滴下來:“趙、少、爺,我、我、我......”忽然兩眼一翻、軟倒在地。
“切!一點都不禁逗。”胡少揮了揮手,另一個小姑娘趕忙把寶兒扶走了。
一個紅牌姑娘,坐在屏風後給大家彈古箏。她倒沉得住氣,琴聲清冽,緩解了恐懼氣氛。
一會兒,小桂子過來施禮:“趙少爺,您還好吧。”
“原來是小桂子。你說,我好不好呢?”
“好!好!趙少爺龍精虎猛、玉樹臨風、風度翩翩、才華橫溢......”小桂子不斷地堆砌讚美詞兒。
“哈哈,你這奴才!”趙德昭忽然一把抓住小桂子,小桂子尿都差點嚇出來了!
“彆那麼膽小。你感覺,我的手是熱的還是冷的。”
“啊!熱乎乎的。我就說嘛,趙少爺大吉大利、逢凶化吉,必定前途遠大、光宗耀祖。”小桂子心情總算安定下來了。青樓裡的小廝,也是有一定文化水平的。
“怎麼,小桂子。你來乾什麼呢?”張少問道。
“嘿嘿,媽媽怕她們招呼不周,讓我來伺候各位。幾位爺,還需要點什麼?”
“我們趙少,為了嬌杏姑娘,在這裡吃了這麼大一個虧。你們,吳媽媽,嬌杏姑娘,難道就不表示表示?”胡少不滿道。
“對不起啦,昨晚,嬌杏姑娘為了準備花魁大賽,練琴很入神;練了很晚,還沒起床呢。”小桂子伏低做小道:“來,趙少,這時嬌杏姑娘親手做的糕點,嘗一嘗。”
走了半天,趙德昭也餓了。於是接過盤子,那糕點做工精巧、香甜味道,一看就食欲大增。
胡少、張少等也跑過來搶著吃,一個個模模糊糊叫道:“好吃,好吃,還來一點。”
趙德昭一腳把他們踢開,笑罵道:“嬌杏姑娘是給我做的,你們搶什麼搶。”
張少不滿道:“喂喂喂,趙少,重色輕友哈。”
胡少手裡還捏這一塊,見狀趕忙放嘴裡:“小桂子,再去拿一盤來。”
小桂子苦著臉道:“嬌杏姑娘就做了一盤,是給趙少的。”
另一個紈絝陳少怪叫道:“趙少,有希望了!”
正在熱鬨間,隻見一個穿著水綠色長裙的少女嫋嫋婷婷走過來:“趙少,吳媽媽和嬌杏姑娘有請。”她倒沒有害怕的神色。
幾個紈絝起哄道:“趙少趙少,入幕之賓!”
趙德昭居然有點期待起來:入幕之賓,難道今天會發生點什麼不可描述之事嗎?
其實趙德昭和原主都不清楚青樓的規矩。所謂入幕之賓,是指客人通過才華、相貌等入了花魁的眼,可以特許他進入花魁的閨房。隻不過是在那裡坐一坐,喝幾杯茶,吃幾塊點心,談談心,或是聽姑娘唱幾段小曲。還有一些喜歡與姑娘吟詩作畫,喝酒下棋的;之後就會離開了,並不會、也不允許怎樣粘著不走的。
花魁是不會和客人發生關係的,她們很懂得保持純潔之身的重要性、待價而沽。除非兩人對了眼、客人把花魁贖身後,洞房花燭夜花魁才肯把自己交出去。比一般民間女子更純潔。
這個少女,原主記憶中認識,是吳嬌杏的貼身侍女——玉奴。約莫十四五歲,嬌嬌弱弱、也是極美的,很養眼。
跟著她登上五樓,這裡是當紅花魁們的閨房,恰好也有五套。吳嬌杏是頭牌,住東北角最大那套,兩麵視野,妥妥的江景房。
敲門後,玉奴推開,請趙德昭進去。
裡麵裝修及其精美、雅致;家具多是黃花梨木的。門簾帳幔,都是輕紗、絲綢;屏風刺繡著荷花、蘭花,還有雲紋。牆上掛著一副海棠春睡圖,一副對聯:嫰寒鎖夢因春冷,花氣襲人是酒香。
繞過屏風,一座精巧的琴室。幾上擺著一張古箏,燃著一爐檀香。靠牆是一副圍棋。地上是蒲團,卻沒有椅子。
兩個美麗的女人跪坐在那裡。一個是妖媚中年美婦、吳媽媽,一個是豆蔻年華少女、吳嬌杏。記憶中,吳嬌杏堪堪十七歲,比趙德昭大三歲。
見趙德昭進來,兩人繃緊了身體,一會兒放鬆下來。她們確信,趙德昭起死回生了,不是鬼魂。
趙德昭挨著吳嬌杏跪坐下來,吳媽媽滿臉堆笑道:“趙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老身這裡恭喜了。”
“嗬嗬,居然沒被淹死,有的人會不會失望啊。”趙德昭看見吳媽媽也在,心中那點小心思就沒了。於是用紈絝口吻說話。
“哎喲喲,趙少真的很幽默呢。我家姑娘,聽說趙少來了,立即起床打扮,要好好為趙少壓驚呢。”
趙德昭仔細看吳嬌杏,確實極美,和秦湘蓮是一個檔次,可能略遜、但差距極小;冰冷氣質間帶一股自然地媚骨,對情竇初開的少男有致命的誘惑力。
吳嬌杏嫣然一笑:“趙少,那天對不起,讓你落水,受驚了。杏以茶代酒,為趙少賀喜。”
趙德昭忽然一把抓住吳嬌杏的玉腕:“老實告訴我,那天,是誰推我下河的?”
吳嬌杏吃痛嬌呼:“趙少,你弄痛我了!”
吳媽媽趕忙道:“趙少,我家嬌杏,對你情深意重,她怎麼會害你呢。”
“哼哼,我知道不是她,她沒那麼大力。但是,我要知道真相!”趙德昭言辭激烈道。
“趙少,杏當時正在慌亂間,確實沒看見有人推你。真的!”
“不會吧。當時你就在我身後,就是那個時候有人推我下河。難道你就沒看見?”
“公子,杏當時心慌氣亂。你知道我差點摔倒在地,就在那時聽到驚呼‘趙少掉河裡了、趙少掉河裡了’!我才爬起來,周圍都是一陣忙亂。”
趙德昭鬆開手:“你沒騙我吧?”
吳嬌杏揉著手腕嬌嗔:“小女子哪敢騙你喲!手腕都捏青了。”她幽怨地剜了趙德昭一眼。
趙德昭不為所動,憊懶地笑道:“嬌杏姑娘,我們到你房間聊一聊?”
吳嬌杏道:“趙少,公子,饒過我吧。那是我的閨房,除了我以後的相公,任何男子都不得入內。”
“那,我就當你的相公噻。你說好不,吳媽媽!”趙德昭轉過頭對吳媽媽粲然一笑。
吳媽媽嘴角抽動,擠出一個笑容道:“公子說笑了。我們嬌杏,養成不易,贖身銀子至少五千兩呢。”
“就當我在你們這裡落水,死過一次的賠償吧。我的一條命,值她的贖身銀子吧。”趙德昭惡狠狠盯著吳媽媽。
吳媽媽淩亂了:“這紈絝,好像精明些了呢;話裡話外,好像對嬌杏也沒那個意思了。以前,就是嬌杏的應聲蟲;今天,純粹是敲詐!但是,他確實是在我的花船上落水,怎麼也免不了責。青樓,有保護客人的職責。算了,蝕財免災吧。”
“玉奴,端過來吧。”吳媽媽拍拍手。
隻見玉奴端著一個青花瓷盤,上麵一塊綢布蒙著。她走到趙德昭麵前,跪坐下。
趙德昭見著小姑娘羞答答的,玩心大起。他伸手取下她頭上的珠花,拿到鼻子前一聞:“嗯,好香!是你自己的香味還是香粉的味道?”
玉奴大急,臉紅得滴出血來:“趙公子,還我!”
“哈哈哈哈!”趙德昭大笑著又給她插上了。
吳媽媽風情萬種地嗔怪道:“公子,彆逗她了。”揭開綢布,隻見裡麵是四錠雪花銀,估計是五十兩一錠。
“趙公子,不好意思,上次讓你在這裡受驚了。些許薄禮,不成敬意。”吳媽媽肉疼道。從來隻是彆人給她送錢,這樣子給錢出去,在她還真是頭一遭。
趙德昭乾脆躺在地毯上耍賴:“吳媽媽,我的命就隻值二百兩銀子呀。”
吳媽媽白了他一眼,嗲聲道:“趙公子,你不是還活蹦亂跳的嗎?隻是受了點驚嚇,夠了。”
趙德昭閉起眼睛:“小爺今天就睡這裡了。”翹起腳老高。
吳媽媽沒法,再從懷裡取出一錠:“再加五十兩。趙公子,這下滿意了吧。”
趙德昭跳起來:“你把我當二百五呀!”
吳媽媽迷惑道:“二百五,有問題嗎?”
趙德昭醒悟過來:“這個時代,二百五不是罵人的話。”
遂再次耍賴道:“總之,還要加一點。”
吳媽媽恨得咬牙切齒,從懷裡掏出一錠,二十兩:“就這麼多了。你愛要不要!”
趙德昭察覺吳媽媽要發飆了,馬上滿臉堆笑道:“瞧您老人家,生什麼氣嘛。你瞧,一生氣,臉上皺紋都出來了。要不,吳媽媽,我給你揉揉胸口?”
“討打!你個小兔崽子,占老娘的便宜。老娘可是比你的娘大很多呢。”吳媽媽作勢要把銀子收回去。
趙德昭趕忙搶過來:“二百七就二百七,蚊子再小也是肉。吳媽媽,謝了、回見。”立即把銀子塞進懷裡、拔腿就跑。
吳嬌杏恨聲道:“他怎麼變得這麼無賴?”
吳媽媽苦笑道:“女兒呐。客人在我們青樓出事,我們要負責的。如果他真的死了,我們還得送更多的銀子去他家,求得他母親不告我們。”
“可是,他以前在我這裡花錢如流水,大方得緊。今天,怎麼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吳嬌杏疑惑道。
吳媽媽歎口氣:“我也不知道。好在蝕財了免災,隻要他不到處去惡意宣揚這件事。”
雅間內,紈絝大少們正和一個紅牌姑娘吳春花在喝酒。吳春花很放得開,和紈絝們玩得不亦樂乎。她不是當紅花魁,實際上是做皮肉生意的。
胡少正在上下其手:“春花,你的皮膚好嫩,一掐就出水。”
“胡少,你的皮膚不比我的差喲,瞧這細皮嫩肉的。”
“哈哈,我們比一比胸前的皮膚。”
“胡少,你好壞喲。”吳春花白了他一眼,送了個秋波。
激情正要升溫,門開了,趙德昭邁著王八步走進來:“哥幾個,我要回去了。你們,還沒儘興?”
胡少擺手道:“去去去,正忙著呢。”雙手在吳春花身上亂摸。
趙德昭揚揚手:“春花,回見。”
“呀,趙公子不跟奴家耍一會兒麼?”
“哈哈,不打擾你們的好事了。”趙德昭快步退出去,順手關上了門。
除了大門走遠,四顧無人,停下來鬆了口氣。他按了按胸前的銀子,輕聲嘀咕道:“我靠!裝紈絝好累的。好在,原主確實是紈絝。戰果不錯,二百七十兩!娘可以輕鬆一點了。”
從見到胡少他們開始,他就快速決定,今天怎麼也要撈點銀子;所有的紈絝無賴行為,他都是現編現學現賣。原主是紈絝,學起來挺快的。
至於誰推他下水,心頭已有譜了。作勢要問吳嬌杏,就是給她施加壓力,加大要錢的籌碼。
隻不過吳嬌杏若有若無幾次給他施媚功,差點讓他把持不住、恢複舔狗原型。那樣,銀子就拿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