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0章
“官兵為什麼不去保護百姓？”趙德昭問了以句“何不食肉糜”的白癡話。
“官兵，拖欠好幾個月軍餉。戰死了，撫恤都被上官吞沒......所以都不願死戰。”許士德概歎道。
天下大旱、流民四起；北遼扣邊，邊關糜爛！貪官汙吏、皇親國戚、醉生夢死......趙德昭冷汗直流。
許士德再次躊躇了一會兒，掏出幾張紙片：“這是一個大臣的奏折殘片。”
趙德昭接過一看，有火燒的痕跡。裡麵內容，使人毛骨悚然：“......自去歲一年無雨。草木枯焦。八九月間。民爭采山間蓬草而食。其粒類糠皮。其味枯而澀。食之僅可以延以不死。至十月以後蓬儘矣。則剝樹皮而食。諸樹唯榆皮差善。雜以他樹皮以為食。亦可稍緩其死。迨年終而樹皮又儘矣。則又掘其山中石塊而食。石性冷而味腥。少食輒飽。不數日則腹脹下墜而死。最可憐者。如XX城西。有冀城之處。每日必棄一二嬰兒於其中。有號泣者。有呼其父母者。有食其糞土者。至次晨。所棄之子。已無一生。而又有棄之者矣。更可異者。童稚輩及獨行者。一出城外。便無蹤跡。後見門外之人。炊人骨以為薪。煮人肉以為食。始知前之人。皆為其所食。而食人之人。不免數日後麵目赤腫。內發燥熱而死矣。於是死者枕藉。臭氣熏天......”
下一張：“......今逋餉愈多，饑寒逼體。向之那錢借債、勉製弓矢槍刀，依然典賣矣。多兵擺列武場，金風如箭，餒而病、僵而仆者且紛紛見告矣。每點一兵，有單衣者，有無袴者，有少鞋襪者，臣見之不覺潸然淚下......”
趙德昭倒抽一口冷氣！後世他雖然是孤兒，但早已解決了溫飽；且政府還有低保、送溫暖工程等等，絕對沒見一個餓死者！
兵、民，都這麼慘，大梁，要出大問題了！
趙德昭渾身顫抖，這個現象，太嚇人了。去年他雖然見過京師周圍的流民，但有順天府施粥，餓死者還是少數、且都得到掩埋。今天看著奏折、後世非洲大饑荒也不過如此吧！
到了這種境地，官府不但不救災，還要追收苛捐雜稅！
“......官司束於功令之嚴，不得不嚴為催科。如一戶止有一二人，勢必令此一二人而賠一戶之錢糧；一甲止有一二戶，勢必令此一二戶而賠一甲之錢糧。等而上之，一裡一縣無不皆然。則見在之民止有抱恨而逃，飄流異地，棲泊無依，恒產既亡，懷資易儘，夢斷鄉關之路，魂消溝壑之填，又安得不相率而為盜者乎......”
趙德昭忍不住流淚了。他醒悟到：“隻有京師城牆裡還是虛幻的太平盛世。外麵，越遠的地方，已經是人間地獄了！”
再看邸報，前麵居然有聖旨表彰“節婦”，立貞節牌坊，即表彰寡婦為丈夫守節；還有鼓勵民間結婚，女孩二十未嫁，要收人頭稅兩倍以上......
趙德昭奇道：“這不是矛盾嗎？一方麵鼓勵女子嫁人，一方麵表彰寡婦不嫁人？”
許士德瞅瞅趙德昭：“先生真的不知？”
趙德昭苦笑道：“我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
許士德解釋道：“這時因為，大梁人口男女比例嚴重失衡。”
趙德昭一愣：“有多失衡？”後世，男女比例基本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