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虜營的行動太快,幾乎就在幾個信號傳遞中就封鎖了附近的四條街,華歆、嚴佛調等人都沒有能夠順利地離開,華歆隻能厚顏無恥地說自己是朝廷的使者,去江南的路上順便來息縣看看風情;嚴佛調的身份同樣沒有能瞞得過去,安法高一副西域人的模樣在息縣本來就很顯眼,讓兩人連一點裝作普通人的機會都沒有。
隻是嚴佛調即使亮明了身份,還是沒有機會見到蘇子弗,被步騭直接下令關押到太守府;蘇子弗對外宣布的消息是身負重傷不能理事,嚴佛調雖然這次沒有出手,但依舊在官府的懷疑名單上,步騭怎麼會讓嚴佛調靠近蘇子弗,再說,佛門正在與於吉一方暗鬥,步騭不得不小心一點。
實際上,吳普的藥鋪已經是一個滿是精兵的所在,隻不過步騭打過招呼,沒有人去打攪屋內的四個人,就連於吉都很自覺地沒有過來;蘇子弗很淡定地描述了事件過程說:“我們不要勉強,沒有證據,寧可錯放一千,不要枉殺一個。我隻是想知道,孔雀令到底是什麼玩意,荀萂敢當麵和我攤牌,一定是有所憑仗。”
劉子敬點頭說:“荀萂的態度就是如此,孔雀令這玩意過去隻是風聞,我壓根不清楚聽到的是真是假;不過有一個人興許能知道一點,當初張角起事,自稱天公將軍,想要改朝換代,但是張角自己並沒有準備稱帝,河北都在謠傳張角打算推舉當皇帝的人是安平王劉續。
黃巾之亂一開始,劉續就被張角所率領的黃巾軍俘虜,關押在廣宗縣,後來張角作戰不利,劉續被朝廷花費贖金保回,隻是在張角死後,劉續因大逆不道的罪名被誅殺,安平國除。我不記得聽誰說過,當時就是有人用孔雀令讓張角同意了這樣的安排,如果真有這樣的細節,張銀多少應該知道一點。”
張銀的家世並不顯赫,但是他是張角書童的事實,讓他成為一個重要的消息來源;如果劉子敬聽到的謠傳是真的,那麼張角從起兵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了悲劇的結局。這恐怕也是為什麼波才、卜己和張曼成都沒有管河北戰事的原因,因為在政見上和利益述求上,完全不是一回事。
當張銀精神抖擻地出現在了蘇子弗的麵前,眼神卻有些不被理解的滄桑,張銀很清楚,蘇子弗的這個決定隱瞞了很多真相,但他張銀是蘇子弗的左膀右臂,來的時間可比步騭早。蘇子弗輕笑道:“最近你在忙什麼?”
張銀有些異樣的左顧右盼,他已經曉得另外兩人是華佗師徒,總不能說,有些軍機要事不能讓老百姓聽見;張銀咳嗽了一聲說:“也沒有什麼事,就是操練人馬,怕他們頹廢了。”
“有沒有想過去找張角的女兒張可卿?”蘇子弗終於暴露了他早就對張銀有所想法的意圖,沒錯,即便張銀在張角身邊可有可無,但是與張可卿應該是認識的;可是祝臂的消息傳來,張銀沒有任何異常的表現,連提都沒有提張可卿,這才是蘇子弗擔心的原因,在蘇子弗的心裡,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目的,就是利用張可卿來瓦解燕山的張燕大軍。
張可卿未必是張角那一類人物,但是沒關係,蘇子弗相信司馬懿會把這一切利用得淋漓儘致,最後讓張燕手下各懷鬼胎,直到支離破碎;所以從那天談了九節杖後,蘇子弗特地打了招呼,一般的情況下不乾擾張銀,就是想知道張可卿會不會找過來。今天的刺殺打斷了蘇子弗的圖謀,隻好攤開來問,免得張銀想亂了心思。
“張可卿未必知道我就是那個書童張銀。”張銀感受到了苦澀的滋味,停了停,說道:“我在廣宗的時候,張可卿就開始到處跑,也沒有見過幾次;陪著張可卿的就是張燕,當時還叫褚燕。張家的人行蹤很神秘,就是張角的親兵中有一大批同宗的人,祝臂如果真的像曹操的人說的是張祝,我倒是很熟,他在張角的親兵中號稱第一角力高手。”
蘇子弗半真半假的笑道:“你還是希望張可卿找到你?”
“是啊。”被蘇子弗挑明心事,張銀的眼神不再飄忽的掩飾:“其實我是有個猜想。”
“華神醫不是外人,他們很快就是自己人了。”蘇子弗直接給了張銀一個明示,張銀皺眉道:“太平道規模太大,但是爛透了……否則還是一頭強大不可抗的怪獸,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那才是我自願離開廣宗的原因。”
蘇子弗玩味的看著張銀,連氣都不帶喘的說了一句:“那是張角放你一條生路,因為他知道起兵就是在玩火,失敗的可能性最大;那麼誰讓他起兵的?”
這個問題差點讓張銀一口血噴在出來,明知道失敗還起兵,這是大賢良師能乾出來的事嗎?隻是順著蘇子弗的這個觀點想下去,張銀頓時有些驚愕:“你是說有人逼張角走出這一步?”
蘇子弗得意道:“如果張角真的準備自己稱帝,對於潁川和南陽的戰事怎麼會不做布局?隻要波才和卜己北上,至少可以保住張角的側翼,讓張角有時間去平定幽州,然後就像現在的袁紹那樣,再出兵並州與青州。”
無需蘇子弗說下去,張銀也曉得張角有過這樣的安排,郭太和管亥就是張角伸出去的手臂;張銀搖頭說:“沒有人能指使大賢良師,哪怕安平王劉續,也是商量的口氣。”
劉子敬忽然問道:“聽說過孔雀令嗎?”
出乎劉子敬的預料,張銀很乾脆地點點頭說:“張角和鄭康成老師都說過這個典故,隻不過他們說的是兩個人,張角說的是大長秋曹節,因為孔雀令的出現才能殺了大將軍竇武;鄭老師說的是班超,名義上三十六騎,其實三十六家出動的私兵加在一起,也超過了一千人。”
這樣一來,孔雀令似乎就從來沒停止過活動;蘇子弗想了想,他不可以再透露什麼秘密,免得擔負心理負擔。不知不覺之間,天色漸漸的黯淡了起來,蘇子弗伸了一個懶腰,發覺自己的心頭並沒有充滿鬥誌;蘇子弗隻好靠在床頭,表情嚴肅的看著張銀。
華佗略微猶豫,隨即點頭問道:“蘇大人,你剛才說我們一定會留下來,為什麼?”